第10部分 (第1/4页)
上午,翠玉把白金堂换下的脏衣全都洗净晾晒在院内,她还把上衣襟的地方和裤裆处的皱褶很精心很精心地用手轻轻熨平。黄昏时,翠玉见晾晒的衣服已干就收啦,叠好后放在自己住的屋子里。她想等夜里再给白金堂送去,她猜想此时他一定在休息。
哑巴从后院背出一筐鸡粪往院外送,回来时翠玉把他拦住用手比划着,然后俩人就出了家门…… 此时,白金堂并没睡觉。自从那天在院内看见五香,他心里就无论如何摆不平。如果说当初渴望见她是由一种猜测而使他感奋的话,那么现在渴望见她则完完全全是一种心理上的强烈欲望。
白金堂听着隔壁的织布声,总觉得是对自己的呼唤—— 他听:啪哒、啪哒!啪哒、啪哒…… 他想:哥呀、哥呀!苦呀、苦呀…… 他听:啪哒、啪哒!啪哒、啪哒……
他想:等呀、等呀!来呀、来呀…… 这声音,在隔壁千万次地呼;他在呼的隔壁千万次地应。他想,自己到她那边串串门儿去坐坐,也许是很自然很正常的事儿……
于是,白金堂就去啦—— 去了五香屋里的白金堂,就听五香说,坐吧。 他就说,坐…… 她说,织布吵? 他说,不吵睡不着。 她说,这声儿烦心。 他说,这声儿拽心。
她说,……小时候,你心就好……记住哩! 他说,十五年哩。那时你十二。 她说,……给的是三个大洋。 他说,磕的是三个响头…… 她说,……奶奶投井哩。
他说,奶奶无路哩。 她说,……娘不知去了何处。 他说,只要活着就能寻到…… 她说,五家屯……可能有娘。
他说,……五家屯……我替你找娘。 她说,我家房前有棵槐树,房后有棵枣树。这季节正是上树摘枣吃的时候……家有个妹妹,像小猫那样惹人爱,这季节我就上树给妹妹摘枣,她就仰头在树下等……咧开的小馋嘴儿让人忘不掉……可是,她死哩,发大水那年淹死哩!
五香停下慢慢织布的手,去擦拭滚落的泪。 白金堂坐在木凳上望着她默默无语……
不知为啥,他这时特别想看她且就极为仔细地看了她。他从来都是认为女人穿绿衣好看,特别是他曾经给娘穿过的那件绿底碎金花衣服。但现在他却发现五香穿的一件蓝底白方格的衣服原来更好看,这衣服的蓝底色像高远的碧空一样深情醉人;白色的小方格一闪一闪,像无数个小猫咪咪明亮的眼睛……这件带衣襟的布褂既漂亮又得体地包裹着五香那成熟丰腴的肌体。他看五香整个神态都是那样安详宁静,他感到自己心中也澄澈空明。但当五香的腮上挂满泪珠时,那情那态跟自己娘悲伤落泪时简直一模一样……他真的很想上前去替五香擦擦泪水,安慰她说自己曾去过五家屯,那是一个好地方。但他不能说也不敢说,他没有这个勇气。因为他现在面对的是五香而不是别的女人;还因为他回忆起那次他和爹上山做活时,就是去了五家屯,他不仅抢了女人的绿底金花上衣,爹那老鬼还把那女人强暴在了土炕上,而那个女人就是五香的娘…… 此时此刻,白金堂竟然不知对五香开口说啥。 最后,白金堂就说,他家院内和房后都有枣树,那枣现在都该红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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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土匪 第五章(4)
五香擦了泪,低声叹息着,又继续啪哒啪哒织布。
白金堂痴迷地听着。听久啦,脑子里就出现了一片混沌……仿佛他从高远的天空飘来飞去就变成个小人落在屋里儿,光着屁股坐在娘的织布机旁看娘织布……娘像五香……五香像娘;她织布时那种轻重缓急的和谐声与协调的动作,都酷似娘在为自己的儿子纺织吟唱着一首动听的小夜曲。他有些抵不住这催眠的小曲,就感到真的有一丝睡意袅袅袭来,但在他尚存的意识里,只感觉五香就像自己的娘一样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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