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 (第2/4页)

儿。萧金贵初中毕业后考进了一所职业高中,只是因为这里的厂长重视本地人,加上又是远房亲戚,便招收并提拔了他。这个车间主任平时最喜欢看报纸,于是便喜欢和我聊些政治、军事、经济之类的话题。虽然这些都只是肤浅空泛之谈,但因为说得还算投缘,于是我便经常受到他的照顾。

萧金贵有个表叔在附近开了一家针灸卫生所,生意还算红火,常有邻县本市的病人前来光顾。我把女友“吴双”可能怀孕的事给萧金贵说了,虽然他表叔不经营妇科,但还是主动地提供了帮助。第二天,我们随萧主任去了趟梅镇医院,化验检查完毕,医生不断地向我们说着恭喜恭喜——但我的脸都绿了,而杨帆的脸,则是白的。

——孩子已经三个月!

三个月前的我正在租住的房子里写颓废小说;三个月前的杨帆正与赵一平同居在荷花小区六楼;三个月前的夜晚,世界上缔造了成千上万条生命,但眼前这个可怜的小不点,显然是无辜而又不合时宜的。

杨帆怀上了死去的赵一平的儿子!

从医院回来,我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神情萎靡不堪。杨帆也不好受,腹中的孩子令她拥有了作为母亲的慈爱,但却又增添了逃生的禁锢及爱情的枷锁。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们那曾经山盟海誓的爱情,竟然会在这个正在孕育着的小生命前,走向了支离破碎。杨帆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两年前我们三人出游南山,路上遇到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幼童,兴许杨帆实在是太漂亮了,走得好好的孩子突然一个趔趄就摔倒下去。没想到这小孩竟没哭,还转过头睁着骨碌碌的黑眼睛瞅杨帆,把她高兴得哈哈大笑,说:“美丽势不可挡,把小男生都电倒了!”然后就抱起了那小孩子,在他额头整了一个“香吻”,那时可把我和赵一平妒忌得要死,恨不得马上回到天真的童年。

整整一天,我和杨帆之间都笼罩着一层乌云,理不清的复杂与难受。倘若是我们的孩子,也许为了现状我们还可以把小东西扼杀在子宫里,但它是赵一平在这世界上最后的生命延续,也是赵氏家族里独存的传宗香火,断然地放弃小生命,是对我们不安良心的一次全盘抹杀。但我们又不能要这个孩子,首先,没有爸爸的孩子是可怜的;其次,我们仍处在暗无天日的逃亡中;再次,这个孩子将成为我们与杨帆爱情里程中最大的障碍与隔阂。整个晚上我们就那样对坐在枯灯下,杨帆在日记本上记了些什么,又抬起头看着我,不说话。

后来我打地铺,坚硬的地面让我的心生痛冰凉,杨帆独自躺在床上,似乎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收音机没有开,只听见隔壁夫妇的欢声笑语。这些因我们平时温存亲昵而忽略了的声音,此时渐渐清晰地飘进了我的耳朵,令我倍觉伤感,惆怅万千。然后大约到了十一点,隔壁的电视关掉了,不久传来泼水的声音。少顷,开始有些嘈杂,再过一小会儿,便听到了木床咯吱咯吱的节奏声响。我被这“摇床声”弄得面红耳赤,要知道我们平时激烈的性行为,绝对超过现在隔壁的音效。那我们所有的那些隐私,是不是也全部被他们尽收耳中?

更多的,我是怀念,怀念每个夜晚里杨帆伏在我臂弯中的温暖。而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一个独立单身的女子,她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母亲,她有孕在身,她是我死去兄弟赵一平的遗孀——我绝不能再对她越雷池半步。

仍然失眠。我的脑子里又开始浮现出赵一平久违的影子,甚至有时候我会无耻地联想到“制造”这孩子时他们Zuo爱的场景与姿势,这样的想象令我难受绝望得几乎肝肠寸断。我恨不得就此呼呼睡去,永远不再醒来。但哪怕小绵羊数了几千只,眼皮也肿成了一条细线,我却还是睡不着。我的大脑正在以一种不堪重负的方式,尽最大的能力,拼命而疯狂地运转、运转、运转。当然,痛苦的不只是我,杨帆似乎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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