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部分 (第3/4页)

另一个带有童话色彩的右派分子,是校长姚令闻的原配夫人柳沛云。

这次整风学习,癞蛤蟆吃天鹅、凤凰成山鸡的怪事多得很,但是没有那一桩,那一件,比柳沛云被划为右派分子这事,更让人觉得天旋地转,胆颤心寒,不可思议。

前面已经说过,姚令闻不择手段地追逐女性十分挑剔,这山见到那山高,才爱这个又爱那个。后来却突然宣布,与柳沛云结婚,并称尚文做大舅,大家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时隔不久,人们又发现,他们这对夫妻,牛头根本对不上马嘴。长期两地分居,姚令闻将她当成烂草鞋,丢在洪家垸完小,眼睛从不向那个方向瞧,名为夫妻,实则还不如路人。开会时偶然照面,姚令闻刚才与别的漂亮的女人调情的笑吟吟的春风面,顷刻翻作黄沙滚滚大沙漠。大家又不知姚令闻的葫芦里冒的什么烟。

这次整风学习开始,又不知是什么原因,峰回路转,姚令闻每见到她,脸上尴尬的黄沙消逝了,一片茵茵绿洲展现在她面前。学习期间,男女分居,宿舍相隔也不近,可他们迥乎寻常,穿梭来往,邀伴同行,电影院,饺面馆,不时能见到他们牵手比翼的倩影,能听到他们银铃般的妖冶的笑声,似乎还是新婚燕尔,周末还悄悄双双回家度蜜夜。人们都用惊异的眼神瞟着他们,惊奇地嘀咕:怎么,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昔日的冤家对头变亲家!冒烟的葫芦又喷出忽忽笑的火。日子稍久一点,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一些爱操闲心、爱管闲事的人,还作出了似乎合理的解释:这次整风学习,大家对姚令闻的作风,特别是男女作风问题,炸芝麻般地提出许多尖锐的意见,使他陷入了大鸣大放大字报的汪洋大海中。车到山前无路必回头,船到江心自然直,他只好改恶从善,弃旧图新。大家都为柳沛云庆幸,说他枯死的爱情之树,骤然发新芽。

可是,接下来,葫芦里喷出的火又变作了冒出的烟。这蜜夜才过三五遭,苦涩的黄连又逼着柳沛云尝。反右开始后,姚令闻原来对柳沛云的春风面,又骤然变作了卖牛肉的脸,每次照面,姚令闻不瞧一眼就掉头。柳沛云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她依旧满面春风,似乎没事的人一样。大家顿时觉得,如今柳沛云也像姚令闻一样,乖情悖理,也不知她的葫芦里究竟要卖什么药?

可是,更怪异的事还在后头。反右接近尾声的时候,风云突变,好端端的坦途凸起了悬崖峭壁,脸上和煦的春风化作了漫天冰雪。每见到她,姚令闻阿拉伯半岛似的下巴承起的大沙漠的脸上,好似风暴骤起前的平静的海面,死一般的铁青。那根根坚硬挺立的胡茬,犹如支支待发的箭,唬得柳沛云心里发怵。偶尔遭遇,柳沛云如老鼠见了凶暴的猫,不敢正视,避之惟恐不及。更让人奇怪的是,没几天,出人意外,她居然也进了反省室,成了待人宰割的羔羊。

斗争右派分子柳沛云的大会开始了。会上,姚令闻义愤填膺、怒不可遏,揭发了柳沛云在枕边向他说过的种种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的谬论。他还捶着胸脯,痛哭流涕地说:

这些年来,他没有揭发她这只披着人皮的恶狼,反而与狼共枕,如胶似漆。一个**员,敌我不分,我罪不可赦,罪不可赦呀!他怒气冲天,咬得牙齿格格作响,劈劈拍拍,打了她好几个耳光,你这臭婆娘,今天就是打死你,也不解我心头之恨!

柳沛云对他揭发的自己的种种罪行,一一点头认罪。并且还极度伤心地说:

姚校长立场坚定,每当我在枕间说这些反动的言论的时候,他就痛斥我,并且推枕起床,冲出户外。我始终不听教育,我有罪,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姚校长。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啊!我该死,我该死!说着,也不断地劈自己的嘴巴。

参加斗争会的老师,见此情状,个个面面相觑。他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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