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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谈说间,忽天际有彩云旌旗,侍从纷然,土神附耳曰:“此朝天诸神回也。汝遇便可叫冤。”尹望见车中有神,貌狞狞然,目有金光,面阔二尺许,即大声喊冤。神召之前,并饬行者少停,问:“何冤?”尹诉为青衣所摄。神问:“有牌否?”曰:“有。”“有尔名乎?”曰:“有。”神曰:“既有牌,又有尔名,此应摄者,何冤为?”厉声叱之,尹词屈不知所云。
土神趋而前跪奏:“此中有疑,是小神令其伸冤。”神问:“何疑?”曰:“某为渠家中溜,每一人始生,即准东岳文书知会,其人应是何等人,应是何年月日死,共计在阳世几载,历历不爽。尹廷洽初生时,东岳牒文中开『应得年七十二岁』。今未满五十,又未接到折算支书,何以忽尔勾到?故恐有冤。”神听说,亦迟疑久之,谓土神曰:“此事非我职司,但人命至重,尔小神尚肯如此用心,我何可漠视。惜此间至东岳府往还辽远,当从天府行文至彼方速。”乃唤一吏作牒,口授云:“文书上只须问民魂尹廷洽有勾取可疑之处,乞飞天符下东岳到银海查办,急急勿迟。”尹从旁见吏取纸作书,封印不殊人世,但皆用黄纸封讫,付一金甲神持投天门。又呼召银海神,有绣袍者趋进。命:“看守尹某生魂,俟岳神查办,毋误”。绣袍者叩头领尹退,而神已倏忽入云雾中矣。此时尹憩一大柳树下,二青衣不知所往,尹问土神:“面阔二尺者是何神耶?”曰:“此西天狮子大王也。”
少顷,绣衣者谓土神曰:“尔可领尹某往暗处少坐,弗令夜风吹之;我往前途迎引天神,闻呼可即出答应。”尹随土神沿岸行约半里许,有破舟侧卧滩上,乃伏其中。闻人号马嘶及鼓吹之音,络绎不绝,良久始静。土神曰:“可以出矣。”尹出,见绣衣人偕前持牒,金甲人引至岸上空阔处,云:“立此少待,岳司即到。”
须臾,海上数十骑如飞而来,土神挟尹伏地上。数十骑皆下马,有衣团花袍、戴纱冠者上坐,余四人着吏服,又十余人武士装束,余悉狰狞如庙中鬼面,环立而侍。上坐官呼海神,海神趋前,问答数语,趋而下,扶尹上。尹未及跪,土神上前叩头,一一对答如前。上坐官貌颇温良,闻土神语即怒,瞋目竖眉,厉声索二青衣。土神答:“久不知所往。”上坐者曰:“妖行一周,不过千里;鬼行一周,不过五百里。四察神可即查拿。”有四鬼卒应声腾起,怀中各出一小镜,分照四方,随飞往东去。
少顷,挟二青衣掷地上云:“在三百里外枯槐树中拿得。”上坐官诘问误勾缘由,二青衣出牌呈上,诉云:“牌自上行,役不过照牌行事。倘有舛误,须问官吏,与役无干。”上坐官诘云:“非尔舞弊,尔何故远扬?”青衣叩首云:“昨见狮子大王驾到,一行人众皆是佛光;土神虽微员,尚有阳气;尹某虽死,未过阴界,尚系生魂,可以近得佛光。鬼役阴暗之气,如何近得佛光,所以远伏。及狮王过后,鬼役方一路追寻,又值朝天神圣接连行过,以故不敢走出,并未知牌中何弊。”上坐官曰:“如此,必亲赴森罗一决矣。”令力士先挟尹过海,即呼车骑排衙而行。尹怖甚,闭目不敢开视,但觉风雷击荡,心魂震骇。
少顷,声渐远,力士行亦少徐。尹开目即已坠地。见官府衙署,有冕服者出迎,前官入,分两案对坐。堂上先闻密语声,次闻传呼声,青衣与土神皆趋入。土神叩见毕,立阶下;青衣问话毕,亦起出。有鬼卒从庑下缚一吏入,堂上厉声喝问,吏叩头辩,若有所待者然。又有数鬼从庑下擒一吏,抱文卷入,尹遥视之,颇似其族叔尹信。既入殿,冕服者取册查核。许久,即掷下一册,命前吏持示后吏,后吏惟叩首哀求而已。殿内神喝:“杖!”数鬼将前吏曳阶下,杖四十;又见数鬼领朱单下,剥去后吏巾服,锁押牵出。过尹旁,的是其族叔,呼之不应。叩何往,鬼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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