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部分 (第3/4页)

不窄的道路,欲辨听究竟,秩序立时井然许多。过得约莫半盏茶的工夫,从屋内黝黑处,传来阵阵脚步声响,轻重起伏、高低不定,倒显得行走之人气虚血衰,步下无力。穆双飞低声道:“只怕此人受惊吓不轻哩。”意切尼姑点点头,瞬不眨目。脚步声越来越近,拖滞沉重,随着众人齐声咦呼,但见一个青布包头、衽掩鼻口的年轻小伙子歪歪扭扭地翻出门槛,双手扶着门楣,眼睛半睁半合,喘息不已,有气无力,颇显狼狈之状。镇上的人口不多,乡里乡邻,熟人常面,因此皆认得他。此人唤作皮重,乃是老仵作新收的学徒,虽修习有些时日,可是今日方初次勘验凶命现场。观之模样,竟大不能适应之。皮重脸色煞白,勉强推开门楣,亟欲再行,瞥目瞅见地上搂抱一处的和尚道姑尸体,终于忍耐不住,“哇”的呕吐起来,秽物喷泻而出,熏臊无比。众人大皱眉头,又向后推开半步。

皮重吐了几口,嘴角泛黄,气色略略轻松些,遂踉踉跄跄地朝外搬步,足履蹒跚,数次若非被旁人觑准扶将他一把,几乎即要跌倒。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珠子透着汗臭,扑簌簌落下,或挂在脸颊上,或嘀嘀嗒嗒落在地上,愈发显是惶怖悚惧,难以自持。众人见之,皆屏气凝息,不敢再大声张扬,只闻庙墙之外传来几声乌鸦呱噪,声音凄楚阴谲,教人不寒而栗。又那乌鸦展开黑翅膀飞过,果然如客栈老板所言,纵然掠翔至黑菩提之树的顶头,也绝不敛羽停在枝上休憩。屋子外面、黑菩提树下,风息萧杀,登时孤静许多。

客栈老板和小仵作甚是熟识,本也是本店的伺应伙计,后来入了别的行当,翻手捉住他的手腕,低声问道:“皮重,这里怎么了?可查出什么端倪?是不是——”想起自己客栈后面马厩之事,便想确认是否妖怪作祟,可是话至嗓眼,又恐惹吓在场乡亲,于是硬生生捺下不提,转口道:“是不是强盗犯下的罪孽?”那年轻人揉揉鼻子,深深呼吸,好半晌回过神来,叹道:“怎么一个情状,你也看得清清楚楚了,不…不消我答。”众人大为不满,忿忿道:“我们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你是仵作,却务必看出一些名堂才对,快快说些内幕详情出来。”皮重受催促不过,苦笑道:“不瞒大家,我见了那些尸体,呼吸困难,双眼金星乱冒,稀里糊涂的,什么也瞧不出来。”大伙儿嘘声一片,颇有指摘。皮重自知理亏,面临人群责备,不敢辩驳回嘴。客栈老板叹道:“真是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去跑堂伺候咧。”转身对金算盘道:“这般看起来,咱们如要问清楚其中的究竟端详,那就该待老忤座出来,再问他去。”话音才落,就听得八角屋里面传来“啊呀”惊呼,音似抖弦,战战兢兢,稍时便闻脚步细碎葳蕤,仓促匆急,一个五六十岁的花甲老汉左手捂胸,右手提着灰色小布袋,脸若土色,颤微微地疾奔出来,待跳出门槛,也不及说话,满是皱纹的大手按在皮重肩上,兀自吸吐喘息,胸腹起伏,显是惊吓不轻。皮重猝不及防,激灵灵打个寒噤,回头观望,见是他得师父,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吓死我也,还以为是那烂尸还魂。”老仵作听罢,气不打一处来,转腕便是以巴掌甩在他脸上,“啪”的声响,贴得结结实实,欲厉声嗔骂指摘,可是胸中气息翻涌,滚滚难宁,说不出话来,良久方才咽下一口唾沫,双目鼓瞪,须发皆张,呸道:“猴崽子,你…你他妈的倒是逃得甚快,留老夫一人在那鬼域魔境里面担惊受怕的。当初你怎么说来着?嬉皮笑脸和为师开玩笑时,大言炎炎,说道什么师徒同心,有福共享,有难齐当,那屁还没有散尽,这个时候却撒丫子跑得比他奶奶的谁都快?嗯嗯!”又狠狠在他肥腮上掐了一下。

皮重脸上火辣辣若烫,只疼得龇牙咧嘴,犹不敢还口,讪讪赔罪道:“是,是,都怪徒弟我不是那大英雄伟丈夫,被唬得稀里糊涂,却全然忘记了背后还有师父您咧。您老人家将军额头跑开马,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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