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部分 (第1/4页)

那边李逢春三人兀自交谈,眼见狻猊喷出的冥府阴火势渐趋微,栅栏内黑雾氤氲亦略有褪消,孤云真人似是盘坐笼中,面目尚且有些晦明难辨。孟三公叹道:“教你放了坐骑,你又舍不得,这般贪痴之念,实乃我仙家修真之拘泥大忌。”李逢春摇头道:“休说你我和孤云,就是展目海云境界,秀峰拔崖、松下溪旁,构蓬垒屋自拟悠闲神仙的,其实几人才能真正清心寡欲?不过是三界秩序已定,所谓‘乱世出英雄’,既未逢乱世,自不能轻易作成英雄,壮志难酬,索性怡情弄性,蛰伏不鸣。恕我说句妄话,要是神魔各界风云生变,果起纷争,只怕咱们那些素来道骨仙风、吟哦朗诵、从不向世事的老邻居们,都会凡心炽热,俱心向红尘,没有一个真能压抑住的。”孤云真人叹道:“不错,此语犀利独到,可见你这老狐狸看问题委实透彻*。他们日常所为,何止单单便是勤修内丹,著书立说而传世济民乎?哪一个不都修炼得几样了不起之神器仙宝?若说不过防身之用,这等物什便是杀鸡牛刀,可见他们暗下俱再准备,别有意图。只是机会刻下未至,不得不隐捺澎湃胸臆,默默俟时等候。且说了,如今轮班的那位天帝荒淫无度、残暴凶戾,自前帝下凡历劫后,其肆意胡为令人发指,莫不齿冷。欺神压鬼,镇佛制妖,构陷*之手段何等纷繁,累累难计,无所不用其极,竟自闹得*人怨。嘿嘿!他恨不得郎朗天界、缤纷人间、阴暗地府,皆唯对他永远俯首帖耳,却不知倒行逆施,必有恶报。”李逢春忽然问道:“孤云,你不过寻觅夜叉樊笼罢了,如何反被此笼囚禁多年?难不成——”孟三公脸色倏变,跟着说道:“莫非——”孤云大笑:“不错,这也是凌霄宝殿中那位恶帝干的好事。”众人听他笑声激昂,显是胸中压抑着一股浓浓郁结的恨气,登时心下凛凛,暗忖其中必别有隐情。

此刻九华擂鼓反打,一片雷电暴节开张,浑若无数戟撑树枝,噼里啪啦朝着夜叉樊笼呼呼扑下,声威甚是骇人,笼上守兽闻风识势,虽能勉强射出守御金矢,其数已然不足二三成,力道亦远不及初。

钟月敏喜道:“再来两下,它便无计可施了。”话音甫落,听得“嘎啦啦”声响,却是樊笼下的黑铁鬼夜叉塑像摆动起来。众人诧异不已。樊笼倾覆欲倒,孤云真人在笼内跌跌撞撞,盘坐踉跄,急嚷道:“切莫大意啊,这些鬼物从阴火炉中铸造,极难对付,周身镶裹黑铁厚甲,坚硬无比,刀剑难摧。唯独双目是用黑泥熏烧成眸。”钟月敏道:“便如修习横练武功一般,眼睛就是练门,此处柔软无比,一击即溃。”穆双飞闻言,又见鬼夜叉动作幅度愈大,不敢稍微懈怠,长袖飞展,莫邪之匕应声而出,“嗖”的一声化为青峰宝剑,疾冲至樊笼跟前。四座鬼夜叉塑像动弹才始,未免慢缓凝滞、拖泥带水,不妨被长剑横横一笔带过,八只眼睛悉数被划瞎,落下泥屑。那双目恰正是它们的机括所在,须臾呆若木鸡,僵硬难挣。大伙儿再看青铜狻猊,口中喷出一些散散寥寥的黑烟,并无火球,想必蓄积多年的阴火,皆已因九华撩拨而使用殆尽。

眼见夜叉樊笼渐渐平息下来,再无分毫动静,李逢春和孟三公各推桨橹,引着大筏朝前继续行进。待至樊笼跟前,但见四座鬼夜叉塑像龇牙咧嘴、神情狰狞,八条腿插入河流,表皮黑漆层层剥落,愈发显得诡异可怖。笼内倾斜,一人勉强歪坐,一手撑持体侧,一手握着栅栏,正呈困顿疲乏、神倦意怠的模样。李逢春叫道:“孤云,多年不见,你那庞眉黄发越加耄耋垂暮了。”此刻笼罩孤云真人周身之黑雾氤氲尽皆散去,面目一览无余,但见其:

头戴一顶破落烂垢的束髻观,观上有金簪,簪子上悬垂一条密扣紧衔荷花链,链端咬着一只心状小坠子。那簪子灰蒙不堪,锈迹斑斑,链坠华色早褪,陈表旧饰,实映沧桑无限、山磨海枯之意。潘鬓凌乱,丝丝无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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