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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读懂这首诗,关键在于首句的起兴。而现代说诗者恰恰忽视甚至抛开了兴的事物,就文字来解文字。诗以芄兰起兴,引出诗人所要比的对象。芄(音wán)兰,蔓生植物,《诗经》中的恋诗题材没有以这样一种蔓生植物来起兴的。人们只注意了“芄兰”可食,而不知道诗人用“芄兰之支”、“芄兰之叶”的真实用意,就在于以这样一种矮小的蔓草长出了枝叶和果荚来比喻童子佩觿、佩韘。小小的芄兰长出叶和果,说明它显得长大或成熟了,与童子佩觿、佩韘一样,都是指以小充大、以幼稚装成熟。

那么翻译过来就是:

小小芄兰长枝了,无知小孩佩大锥。虽然佩着大锥了,我还能不了解他。装模做样摆架式,长带飘地无收拾。

小小芄兰长叶了,幼稚孩童佩韘决。虽然佩上韘决了,我还一样调戏他。装模作样摆架式,长带飘地不收拾。

芄兰那样蔓生的小草如果开花还可以欣赏,但长枝和叶,并不好看,这就和童子如果保持其原有的天性,尚还可爱,而佩着成人之物装腔作势,就显然很滑稽可笑了。

我们小孩子喜欢穿着父母的鞋子在屋里走,那种假装大人模样确实可笑,但天真和稚气却是可爱的。如果我们穿着大人的鞋子外出正儿八经地做出一幅大人的架式颐指气使,那么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仅自己累,而且别人看着也讨嫌。这与大人假装儿童忸怩作态和装疯卖傻一样,别人不以为此人有毛病才怪。

周代礼制,贵族男子佩觽佩韘标志着对内已有能力主家,侍奉父母;对外已有能力从政,治事习武。正因为如此,所以诗中的“童子”一旦佩觽佩韘,便觉得自己是真正男子汉了,一下子稳重老成了许多,连那些经验丰富的大臣们都看不上眼了。诗的末两句活画出一幅童子装大人的容仪姿态,可笑之极。诗人显然是有意附加在后,咏叹一番,从而突显出讽意更加深长。

读了这首诗,我们的脑海里一下子就冒出一幅狗坐轿子或者沐猴而冠的滑稽图。

芄兰:从来虚名只误人(2)

楚汉战争期间,有人劝项羽仍在咸阳建都,因为“这里关中地区,有险可守,而且土地肥沃,在此建都,可以奠定霸业”。项羽看看秦宫都已烧毁,残破不堪,同时又怀念故乡,一心想回东方,便说:“人富贵了,应归故乡,富贵不归故乡,好比‘衣绣夜行’(穿着锦绣衣服在黑夜里走),谁看得见!” 那人听了这句话,觉得项羽要作为一位英雄,实在不够,心里不免对他鄙视。于是在背后对人说:“人家说楚国人(指项羽)不过是‘沐猴而冠’罢了,果然不错!”不料给项羽知道了,立刻把那人抓来,投入鼎镬给煮了。

历史上这样的场景太多了。狗坐轿子,不识抬举。沐猴而冠,道貌岸然。这样的人物举不胜举。轿子本是人坐的,而一只狗偏要做一回人来坐轿,它始终还是狗,丢不掉这个本性。李敖先生解释“沐猴而冠”,说“沐猴而冠”并不是猴子洗了澡以后戴帽子,而是那个德性就像是不该戴皇帝帽子的人戴了那顶帽子。今天我们看到的就是这个局面:半老徐娘强作少女,胸无点墨强作满腹经纶。写了几篇文章就要充大师,赚了点钱就要装大款。诸如此类,不都是如诗中所讥讽的童子么?更多的人甚至为了能够做一回“沐猴而冠”,千方百计,一旦有了机会,譬如上了一次主席台,或者与名人握了一次手,合了一回影,如中大奖,欣喜莫名。总之是趋之若鹜。

“自古虚名只误人。”古人有言,“立身之道,与文章异,立身先须谨重,文章且须放荡”。做人还是本真些好。最近读到了当代学者季羡林先生在其新著《病榻杂记》里有三个“昭告天下”,郑重声明摘掉戴在自己头上的三顶高帽子:一曰“国学大师”,二曰“学界(术)泰斗”,三曰“国宝”。季先生风趣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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