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1/4页)
提旧事、反复陈述丹青的案子。
对的,是有那回事,集体流氓案。但是,你是什么人,你找他干什么……费了好一番曲折,承受各种高度警觉的责问与不信任的眼神,终于,在三楼的一间办公室,他找到了那个干部模样的人。他注意到别人嘴里喊着他何什么,陆仲生想了想,便称呼称他为何公安。
何公安跟上次似乎不大一样,他看上去心事重重,注意力很不集中。哦,你是……那个陆丹青的爸爸呀。我知道的,教授。他上下打量一番陆仲生,似乎还记得,但也不尽然,或许只是重复了一下陆仲生的自我介绍。
什么情况?想翻案?他说话很冲,吸一口烟,又吐出来,跟电影一样。他眼袋很重,表情沉重,看不出明显的喜怒。
陆仲生听他语气不善,连忙解释,并且打算实话实说——在这种地方,不论出于什么理由,撒谎都是不明智的:哪里哪里,不敢翻案,你们判得很好、很对的。其实,我是想跟你打听个人,那个高三女生……你放心,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找个知情人问问,那天晚上,究竟……
有什么好问的,做过医学鉴定的,处女膜破了呀。何公安看看他,把才抽了一半的烟在缸里掐死,掐得心狠手辣,脸上分明是起了疑心。这么说,陆教授,你是不知道呢还是不相信……
我们只看到判决书……跟丹青,也没机会具体说到……陆仲生忍住委屈的泪,这位何公安,可是第一个这样询问的公安员。
哈,那你还说不知道,判决书上不写得清清楚楚……游街大会上不也当众读过了,有什么好问的……上面怎么写的,那不就是发生了什么吗?小孩子都知道的!何公安挥挥手,又另外点起根烟,他眯起眼睛,看不清是什么意思:得了,听我的,不要乱想了。回去好好过日子吧,看看你都老成什么样儿了。我今天是看衣服才认出你的,因为我记得,你总穿得板板正正的……陆教授呀,我知道你舍不得儿子,但怎么样呢,死都死了。好吧?听我个劝,回去吧。
陆仲生嗫嚅着退出来,但仍在走廊中不甘心地磨蹭。这何公安刚才的语气,不知为何又让他觉得人家对他是有善意的。或许,如果再多磨一会儿,这位何公安会体恤他,给他更多的信息,把那女生的姓名地址报出来……
正徘徊着,忽听到何公安在屋子里不知冲着谁大发雷霆:年年下指标,还要增长!他妈的,难道小流氓是我们种的庄稼吗?年年都要好收成……我干了几十年公安,从来没碰上这事,总不成让我们站到大街上去抓壮丁……
陆仲生这一听,忽然就给吓住了,但不是吓傻了,而是吓聪明了。他几乎就是飞快地跑出了公安局,两条腿像打了激素似的,好像后面有狼有豺,有大火有洪水,一分一秒都不敢停留,以免让任何公安人员再次看到他……直到跑出两条街,跑到光天白日的大街面儿上,陆仲生才按住怦怦直跳的胸口站下来,累得不管不顾,靠在一个垃圾筒上让自己喘气。他喘得都没有力气笑话自己——跑什么呀,为什么竟会惧怕至此!太荒唐了,这不仅是怯懦,还是愚蠢,人家何公安发火跟你陆仲生何干?难道他会因为指标凑不满,就能把丹青再重新拖出来再凑一个数字不成……
奇怪的是,经过这没了命的一跑,在惧怕与恐慌之中,陆仲生反倒如醍醐灌顶,一下子认清了自己的困境。何公安那句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还不够让他断了任何念想吗:医学鉴定……破了……
既是“破”了,便是“做”了。那丹青就是该死了,他还去纠缠什么!当然,那个“破”,也有两种“破”法。比如,那天晚上,到底是儿子逼着她呢,还是他们两情两愿?但这个,他又能问谁去,问出来又能如何?人家女孩子怎么可能亲口承认什么?未知就应当是未知啊,如同禅学,注定他就要蒙蔽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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