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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知青還穿著下鄉時體面的那一套,有的外頭披了件薄袷衣,站在風裡瑟瑟發抖。
放眼望去,大多瘦黑了許多,越發朝屯裡人靠攏了。
陶湘也裹著一件舊襖,這是她在原身行李箱裡找到的最不出彩的一套,但仍比其他人的要質感一些,起碼沒有補丁,穿在身上看著就出挑。
前頭大隊長還在報著數,什麼人多少工分,能獲得多少糧食,每人超過三百六十斤定量,剩下的就全折算成錢。
從分多到分少,先分上的是屯裡的勞動標兵模範,十分制他們能拿上滿分,加起來的數字無比駭人,自然糧食與錢也分得越多。
旮沓屯怎麼說也有上百口人,期間耽誤的時間不少,但並沒有人感到無趣,都削尖著腦袋往前排望。
而先拿到糧食的人家也沒急著走,拖著口袋站到邊上去,他們不光想知道自己家分得的糧食,還想知道別人家的概況,這事在沒什麼娛樂活動的鄉下足夠拿出去翻來覆去地說上一年。
陶湘聽到一些三姑六婆在後頭低聲談論著八卦,無非就是誰家的小子掙了不少工分,瞧著是個有能耐的,可以介紹給誰誰誰家姑娘,又譬如某家糧食分得多,是個家底殷實的大戶……
諸如此類的家常話語裡充斥著羨慕、笑諷,神遊天外的陶湘自動屏蔽掉這些沒有什麼營養的話題,因此也就沒發現還有其他角落正在評論著她和知青們。
「這城裡來的姑娘就是好看精神噢,看那陶知青……」
「人家有錢著呢,供銷社的常客,聽我鎮上的老表說,前些天還見到她買了不少吃食,也是捨得……」
「對了,你打聽她做啥?怎麼?想娶個知青回家做兒媳婦?」
「那哪能,城裡來的知識分子怎麼會肯留在我們屯子……」
……
好不容易旮沓屯裡的人都分完,終於開始輪到知青。
只見大隊長握著本冊子,一板一眼地念道:「陶湘,九十三工分,五十四斤。」
聽到大隊長報出的工分數,陶湘嚇了一跳,她正兒八經上工也沒多久,工分怎麼算也不會有這麼多。
陶湘這樣想著,便沒第一時間上前領糧,只聽得大隊長繼續下報導:「黃自如,七十六工分,四十四斤。」
很明顯,黃自如比自己上的工多,被記的工分竟這樣少,應該就是算錯了吧。
陶湘剛想開口糾正,卻聽同側的黃自如已經不滿地嚷嚷起來:「這分亂記的吧!我每天上工才得七十六,陶湘還空躺了好多天呢,怎麼她就有九十三!」
被這麼一打岔,原本還算安靜的場面頓時嘈雜起來。
工分是命,每個人都指望著工分活,如果裡頭有錯,那是絕對無法容忍的。
大隊長聞言表情變得沒變,只是略有些不耐煩地一擺手:「她參加搶收了!一天八個工分,三天三夜就是四十八個!」
所有參加搶收的人都會有額外的工分被分配,這跟秋收上工是一樣的道理。
旮沓屯民至此不再發出質疑,反而對陶湘言語間多有驚奇稱讚,畢竟知青里除了兩個男知青,也就她一個女知青下地幫了忙。
眾目睽睽之下,陶湘受寵若驚地領到了自己的那份口糧,五十四斤紅薯瓜。
而其他知青除了男同志上了六七十斤,別的女同胞更是少,四十來斤打底的樣子,別說吃到來年春耕,就連吃到年底都懸,更別提有錢分了。
但目前並沒有人關心知青們艱難的處境,眼下年景不好,旮沓屯能吃飽的只有人口最多的幾家,好些還掙扎在饑飽線上,哪有心力去管別家的事。
等糧食全部分發完畢,見沒什麼熱鬧可看,場上的人很快推著自家的糧食一鬨而散,各回各家儲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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