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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東先出去，外邊的亮著高瓦數的大白熾燈泡，正懸在小屋的門口，照的人睜不開眼，阿東剛直起腰，什麼還沒看清楚，就被一拳打在肚子上，打得阿東貓下腰，歪倒在地上，面目猙獰，張大了嘴，上不來氣。揮拳的人說：&ldo;你個賊，真給軍人丟臉。&rdo;

說完，彎腰在阿東的褲腳縫裡摸出幾個小錢卷，扔在阿東臉上，喝道：&ldo;晚上給我好好交代，要不然看不怎麼收拾你。你個小蟊賊，你一下火車，老子就盯上你了，你還以為你聰明啊，你以為你多大本事啊，比你本事大的多了去了……&rdo;

孫國民想上前扶一下阿東，揮拳的人眼睛一瞪，瞪的孫國民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這時過來兩個聯防隊員，胳膊上戴著紅箍，一把把孫國民拖了過來，院子中間站著蘇桂芬抱著栩栩。地上放著他們的行李。

孫國民掙脫聯防隊員的手，跑到蘇桂芬跟前，看栩栩，栩栩正在熟睡。

過來一個警察，把孫國民藏在行李里的一千五百塊錢給了孫國民，又指指地上的被子和褥子，說：&ldo;點點，沒錯就摁個手印。&rdo;

辦完了手續，孫國民指了指阿東，問：&ldo;他怎麼辦？&rdo;

警察說：&ldo;你還真多事，你能走就不錯了。還不快走。&rdo;

過來幾個聯防隊員擁著孫國民和蘇桂芬就出了大門，孫國民連回頭的工夫都沒有。

大門外，孫國民問：&ldo;送我去哪兒。&rdo;

一個年輕的聯防隊員手裡把玩著電棍和手銬，說：&ldo;送你去火車站。&rdo;

孫國民說：&ldo;去那兒幹嗎？&rdo;

隊員說：&ldo;我們的任務是把你們送上火車，不管是哪趟火車，只要離開這裡就行。&rdo;

孫國民說：&ldo;那以後呢？&rdo;

隊員笑了說：&ldo;我送了這麼多盲流，就你問的多。象你們這樣的盲流只要送走了，我們就完成任務了，以後你問你自己啊。&rdo;

隊員們都笑了。

孫國民也懊惱自己問的問題，其實他想問的不是這個意思，不是問人家自己以後該怎麼辦，自己怎麼辦自己當然知道。但人家誤解了自己的意思。

三個聯防隊員押送著孫國民夫婦去了火車站，跟站台的工作人員打了個招呼，將他們送上了一趟過路車，這趟車的終點站是廣州。

在車上，蘇桂芬問：&ldo;我們去哪兒？&rdo;

孫國民看著地圖，興奮地說：&ldo;我們去廣州。&rdo;

蘇桂芬說：&ldo;你怎麼這麼高興，廣州有什麼好的。&rdo;

孫國民說：&ldo;廣州是真正的大城市，這裡可以揀到更多的廢品，能做大生意。&rdo;

蘇桂芬立刻被孫國民興奮的神情感染了。一邊扳著栩栩的小腳丫子，一邊開始憧憬。

飛馳的火車繼續向南。

盲流 34

車到韶關，乘務員打開車門，將孫國民夫婦攆下了車。孫國民在站台上站穩腳跟，下來的倉促，沒來得及細看這是哪裡，以為是廣州，但看很多人都沒有下來，心想這不是終點站，看站台上的站名，知道這是韶關。韶字是韶山的韶，是偉大領袖毛主席的老家。這個字是忘不掉的。

孫國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小心。囑咐自己千萬不能再有差錯了，要揀廢品就不能出事，接觸人要小心，不能再遇到象阿東這樣的人，以免再受連累。

孫國民蹲在站外小廣場的角落裡。引起了好幾個人的注意，在火車站，有不同類型的人仰仗過往的客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