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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東說：&ldo;我住在白雲賓館，那裡是真正有錢人住的地方。那才叫享受，誰象你，住在水泥管子裡面。&rdo;

孫國民說：&ldo;住在白雲賓館要多少錢？&rdo;

阿東說：&ldo;我住的房間六百塊。&rdo;

孫國民一聽，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大張著嘴，半天才說出話來：&ldo;一個晚上？&rdo;

阿東說：&ldo;你看你吧，就是要飯的命，這有什麼希奇的，一千塊錢一晚上也有的是啊，還有總統套呢。更貴，算了，不跟你講了，跟你講也沒有用。&rdo;

孫國民想不通。看阿東有點懶得理自己，覺得自己理虧，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阿東說：&ldo;晚上請你吃飯，你女兒呢，那個小丫頭真是可愛。&rdo;

孫國民說：&ldo;不用了，不用了。&rdo;

阿東說：&ldo;這錢來的容易，留著幹嗎。我請你吃頓好的。&rdo;

孫國民使勁地搖頭。

阿東說：&ldo;你看不起我。&rdo;

孫國民使勁地又搖頭。

阿東說：&ldo;拿我請你吃頓飯，你怕什麼，又不是請你吃毒藥，蹲監獄。&rdo;

孫國民還是使勁地搖頭。說：&ldo;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rdo;

阿東說：&ldo;那是什麼意思？&rdo;

孫國民臉憋的通紅，說不上話來。

阿東說：&ldo;別看你年歲比我大，可是在社會上的經驗太少了，象你這樣實心眼的，混不下去的。你看看他們……&rdo;

說著阿東指了指不遠處一個揀垃圾吃的流浪漢。

阿東說：&ldo;那個人腦子有毛病，才揀垃圾，才混成那樣，你看看他的腦袋，至少出來一年了。你看，那個至少有三年了。那個大概半年多……&rdo;

阿東可以從流浪漢衣服骯髒的程度準確地判斷出這些人外出了多長時間。

阿東看了看孫國民：&ldo;我看你腦子也不象是有毛病的，怎麼就不開竅呢。在廣州這個地方，只要肯放下臉要飯，錢就嘩嘩地來了。而且你現在就是個乞丐，誰要說你不是乞丐，我把頭都砍下來給你。&rdo;

孫國民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阿東說：&ldo;算了。我還有點事情，過兩天來看你。&rdo;

盲流 42

傍晚，孫國民和蘇桂芬一起回到了水泥管子旁，生了點火，做了點吃的。一邊扳孩子的腳丫子，一邊聊天。

阿東又來了，也坐著和他們聊天，說老家的事情，說他這些年的見聞，他說他還是沒有找到&ldo;小張&rdo;。

阿東看見栩栩的腳丫子，問：&ldo;孩子的腳是怎麼殘疾的？&rdo;

孫國民說：&ldo;生下來就這樣。&rdo;

阿東說：&ldo;先天性的呀，你倆的命真苦。&rdo;

孫國民說：&ldo;苦什麼啊，慢慢扳就能扳過來。&rdo;

阿東說：&ldo;扳能扳過來呀，那得到醫院做手術。&rdo;

蘇桂芬說：&ldo;都扳過來好多了，以前還嚴重。&rdo;

阿東眨眨眼，覺得不可思議。

天黑下來。幾個黑影藏在枕木後面向孫國民這邊遊蕩。其中一個就是在廣州站前廣場要求孫國民夫婦入伙要錢的那個人。

等天徹底黑下來，過往的行人不會出現的時候。那人走到孫國民的水泥管子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