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2/4页)
说,“是噻。顺到你们来的马路朝北到陕西,往南过驷马桥,走不远穿过梁家巷抵拢倒拐,右拐直走一哈嗬儿,就可以进成都皇城。也可以抵拢倒拐,左拐再直走一哈嗬儿,绕点路拢皇城。”
已经围过来几个好奇的小孩,那个爪子男人两手抄在棉衣袖子里,袖手旁观。
我姥爷说,“呢抹,抵拢倒拐、一哈嗬儿是啥?还有那个爪子?”
女主人说,“抵拢倒拐哇?就是走到头拐弯噻。一哈嗬儿嘛,就是一点点时间。我刚才听到了,他说爪子就是问你们想干啥子。”
我姥爷瞥了一眼女主人说的那个爪子男人,依然不大明白她的成都话。在来路上,遇见的陕西人虽然少言寡语不爱答理他们,但能听出说的是啥。有的老陕见他们问路就嚷嚷说“我脑子谋乱,”意思好像是说他脑子烦,别问他。有的一转身就跟别人说“别理那几个货,”意思好像我姥爷他们几个人是货不是好人。这些,我姥爷他们都还能听懂。而进了四川,特别是快到成都时,我姥爷他们每次问路都听不大懂对方的意思,差不多听过上百次抵拢倒拐、一哈嗬儿。不过看得出,面前的客栈女主人在诚心留他们。
女主人说,“你们要住好久嘛?”
我姥爷支吾说,“呢抹。”
女主人说,“你说的呢抹,是咋个的耶?”
我姥爷说,“你问我们住多久,是不是?少就是一两天,多可能一两年。”
女主人说,“哎呀,几个大爷,就住我这儿哈,我保证把你们弄巴适。”
旁边那个爪子男人碰了我姥爷一下,递过来一支香烟,我姥爷看了一眼,摆摆手。
一路风尘,不想再找别的落脚处,我姥爷决定住下来。那个爪子男人顿时变了个人,又是帮拿东西又是引路开门,楼上楼下跑个不停,原来他才是客栈老板。安顿好以后,我姥爷走出客栈来到路边烟铺买烟,站柜台的换成了那个小姑娘。男老板从后门跑进柜台,忙向我姥爷介绍柜台里摆放的香烟。“我这些烟抽起来舒服,这个哈德门牌、大英牌、###牌、双刀牌、前门牌几种都是英国的,那个金鼠、美丽、银行、白姑娘、黑姑娘几种都是国烟。”
我姥爷买了几包黑姑娘,然后回到客栈。
第3章 北方来的商人
晚饭时,我姥爷向进屋送酒菜的男老板打听去西昌的路,对方一听禁不住惊叫一声,接着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那种毕恭毕敬的样子好像我姥爷要去天堂,要么去地狱,让人不由得敬畏三分。其实男老板啥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过西昌在老远的群山之中,听说过没人敢去西昌,听说过什么人进了西昌多少年没出来,音信全无。我姥爷看着男老板离去的背影,沉思片刻之后,安排三个帮手留下,叫他们花些工夫进城去看看能不能在成都设个分号,行的话就租房安摊,带信回去叫高阳总号发货。几个助手怕我姥爷自己一人去西昌,万一路上出点事也没人照应,嚷嚷说愿意跟着一起去。我姥爷说,要不他只是先去探探路,要是去西昌真像说的那么难,就回来找他们,再带人同路去。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人端起酒碗举在空中,三个助手纷纷向我姥爷叫道:
“大哥,一路走好! ”
一路走好是我姥爷他们多少年来每每分手时必定说的道别话,我姥爷举着酒碗与众弟兄一碰,然后一仰脖子,一口气喝净。第二天一早,我姥爷上了客栈的打鱼船,男老板亲自划船顺沙河绕城南下,穿过满河的捕鱼船和运货船,个把钟头后在城南沙河与锦江交汇的一个破烂码头上了岸。岸上破陋的街巷内外,到处都是正在上下货物的马帮,打着各自的招幡。我姥爷找到一个马夫打听进山的马帮。
马夫放下一个大竹筐,擦着脸上的汗。
他说,“往南进山两条道,一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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