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3/5页)

,正在注视我们这条破船。

我出来收衣服的时候看见了那个人,我把晒干的衣服收回去,见程天佩正躲在船舱里向外面窥望,他也发现了那个人。“你看……”程天佩指着山上,挺紧张的样子,由于某种原因,程天佩一向对周围出现的人存有戒心。

“一个过路的人,”我说,“走累了,歇一歇。”

“没那么简单,”程天佩说,“他在看我们。”

“那是你心虚。”我说。

“他来了!”程天佩越发紧张了。

那人转过油松林,敏捷地从一块岩石上跳下来,在柞树丛旁边,他找到了通往山下的小路,小路的终点便是我们这条破船,那人确实是朝我们来了。从我们这里往山道上望过去,少说也有一里地,山道上的人只能看个大概,但我确信那人就是李广武。不仅是走路的姿势,还有一些说不清的原因,如果说是看出来的,倒不如说感觉出来的更确切,就像他看见我一样,显然他在山顶上就已经发现了我。

“我得避一避,”程天佩说,“要是他问你,就说你一直住在这里。”小家伙猫一样跳出船舱,我跟出去,他已经转到船舱后面,李广武那一身黄衣服吓着他了。

李广武斜背着挎包,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沿沙滩走过来。他一会儿往山上望望,然后又往海里望望,仿佛是在村口散步。我哥在向我传达一种轻松悠闲的信息,是安抚,还是漠视?我怀了十二分的决心走出子午山,到头来仿佛还徘徊在家人的视线里,即使我没想就此消失,但起码不该这么快就被“找着了”。午后的太阳让李广武微眯着眼,他冲我笑了笑,“这地方挺好的,”他说,“有山有水,闲来看看海,能让人心情舒畅。”

“你……去过来亨货栈了?”

“杨掌柜也不知道你住哪,他只说在河口见过你。”李广武摘下挎包放在沙滩上,掏出烟丝,很快卷了一支烟,“秉义叔怎么搞的,听说是投机倒把?”

“已经判下来了,”我说,“他栽得不轻,货都让公家没收了。”

“本来以为你在秉义叔这里学生意,爹让我来看看,跟人家交待一下。”

“我来晚了。”

“这些日子,就住这条破船?”他看看我,“钱花光了吧?要不你该住旅馆。一会儿咱们去镇上,找个地方先理理发,明天回去。头遍麦子还没锄完,我和爹两个人也忙不过来。”

“现在还不想回去,”我笑了笑,让他知道我不是在使性子,“既然出来了,总得试一试。”

“有什么打算,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

“先找点事儿做,等稳定下来再说。”

“出来这么长时间,找着事了吗?你该知道一个人瞎闯的难处了,要说找工作,在家不是更便利吗,就算一时半会儿出不去,咱俩就先在家种地。”

“早晚是要走的,我不能总待在家里,你也不能就在家种地吧。”

“不种地我回来干什么,这些年在外面走了那么多地方,就觉得咱子午山好,我就是个种地的材料。你和我不一样,念了那么多书总该有点用处,可我不赞成你一个人出来乱跑。”

李广武努力避开那个敏感的话题,仿佛我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兄弟,一不高兴,使性子跑出来,而出走的真正原因似乎已经被忘记了。可是我知道,那种伤害的印记不是轻易能抹掉的,尤其是伤害来自最亲近的人。即使由于血缘关系我可以不受惩罚,但负罪的感觉比严厉的惩罚更难忍受。事情发生后,我一直在等待着李广武愤怒的爆发,我不止一次地想象着我哥严厉的责骂,似乎还应该有几个很有力度的耳光,但这些都成为一种奢求,李广武根本就没跟我说话,一直到我走的时候,他就像没看见我这个人。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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