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2/5页)
日也是祭日。
地震发生的那一刻,在街对面超市工作的赵庆(zhaoqing)第一时间冲了出来,找到同样来找她的丈夫,立刻向幼儿园跑去。可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们捧到手的是孩子还未完全凉去的遗体,更揪心的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给孩子安详地下葬,塌方又来了,与几千人一起被掩埋在泥石流中,最后一面竟也是匆匆。他们没有谈及当时的悲痛,只用叹息和摇头来表示那一段时间的扭曲。赵庆(zhaoqing)甚至在我们和他丈夫谈话的时候,刻意地走开,走到听不到讲话的地方站着,她似乎生怕听到某个名字,某个细节。她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走的时候到了,她一步一回头,脚步迟缓、踉跄,背影在空气中绞动,她的丈夫默默地跟在后面,吸着烟,走了一段后,他紧赶几步,搂住了她的肩膀。
三
4月5日,雷顺杰(leishunjie),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站在红白(hongbai)镇遇难者的墓地,站在儿子的墓碑前。那是两天来他第二次来到这里。他就那么很久很久地站着,保持一个姿势,眼睛一直望着写着儿子名字的木牌,叹着气,抽着烟。很多的墓碑都换成了石头的,他也在考虑着换成石头的。看到我们到来,他简略地讲起了儿子,〃学习不太好,很调皮,喜欢穿名牌的运动鞋。〃他还指给我们看另外一块碑上的名字,〃他们两个最好,老是在一起玩。〃地震的那天,老雷在附近的山上干活,小雷在学校里上课。老雷在度过最初的几分钟后,就拼命地翻山越岭向学校跑,〃唉……等了几天,还是没得了。〃壮壮的汉子眼圈突然一下子红了,他抹了抹鼻子,又呆了一会儿,〃好,我走了。〃非常缓慢地下了山坡。
刘先生,30多岁,他戴着值勤的袖标,坐在汉旺(hanwang)原天池(tianchi)集团宿舍区把门。那个宿舍区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去过,与相邻的东汽宿舍区一样,像二战中被轰炸的柏林,到处都是破碎的景象。我们没有在意,递上烟,随便跟他聊了几句。没想到又是搅动了一串叹息。〃是东汽(dongqi)中学吗?〃〃唉……不是中学,汉旺(hanwang)小学,我的娃娃。儿子。〃他的目光定格了,怔怔地注视着前方,一支烟几乎没吸过,在垂下的手中燃成灰。远处是著名的汉旺(hanwang)钟楼,时间停在永远的14时28分,我们感觉这正是刘先生的此刻的心灵时间。我们拍打着他的肩膀,将他拉回正在进行时。几分钟后,他又坐到了把门的椅子上,维持秩序:〃这里的楼,很危险,现在不能进。〃
马(ma)老先生,在北川的河滩上向着老城的方向摆下祭品。河滩上的风很大,蜡烛刚刚点燃就被吹灭了,但是老人家很坚持,还是再次点燃,如是几次,仍然打着打火机。那年迈的身体几乎跪在地上弯成了一张倔强的弓,辛苦地护着火苗。在记者的帮助下,蜡烛终于再次点着了,他从旁边找来石块,挡住风,以让蜡烛持续燃烧。他轻轻地告诉我们:〃孙儿,才3岁。〃叹了口气,然后就不再多说。当记者走远回头,蜡烛又灭了,那张〃弓〃再一次地打着打火机……
一位拄着双拐的女人,站在原北川(beichuang)县委大院的门口,望着其中一栋危险的楼说:〃我丈夫,没说来。〃一个戴着眼镜年轻的男子,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纸钱、火烛,头也不回:〃给我爱人。〃一位老父亲跑进北川(beichuan)公安局,指着遇难警察纪念栏里的一张照片说:〃这是我的儿,才20多岁,我50多岁了,我还没死,他就死了……照张相吧,给我和我儿照张相。〃一个生者与死者的合影在清明完成了感光。一位穿白色毛线外套的少女,掏出了一盒香烟,请一位警察大哥一一点燃,在一处废墟前的台阶上,20支点着的香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