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 (第2/4页)

颖见鳖如见爹,忙吩咐老厨子立马拾掇。郭新颖一出厨房,老厨子搌着冷汗说:“孩子,救星啊——”话音未落,郭新颖又折转了回来,他眯着眼审视着火头叔:“哪庄的?”火头叔晓得郭新颖是拿他跟爹连上了,随口说了个三十里外的庄名:“莲花村的。”老厨子忙帮腔说:“是我托人捎的话让他送鳖的,这后生实诚不坑人,我常买他的鱼虾。”郭新颖捏根牙签,拨了拨鳖头说:“咋不活泛?”火头叔说:“这一路头朝下掂着,就这样。”

杀鳖时,郭新颖又踅了回来,将大鳖连翻几个过儿,按按头,捏捏蹼,捏捏鳖裙,末了,狡黠地眨巴着眼问火头叔:“多咱逮的?”

火头叔说:“今儿个清晨。”

郭新颖紧盯着火头叔问:“我咋看像是夜儿黑喂过蚊子哩?”火头叔脸一绷,掂起大鳖就走,被老厨子抢上一步伸手拽住。

火头叔涨着脸圆着眼高声说:“不卖啦不卖啦,掂回去自家吃。谁不知道这东西大滋大补?现今又恁难逮。”

郭新颖怕火头叔真的一倔走了,就舒开眉眼拦住说:“你这小伙子咋恁不识玩儿呢,开句玩笑嘛何必当真?”

火头叔收了鳖钱,抬腿走人时,被郭新颖拦下。火头叔说:“家有急事,得赶回去。”郭新颖高低不让,非留火头叔帮忙不可,还说:“你这小伙子咋能拿到钱就走?我这府上人手正缺,你帮帮忙本司令能亏了你?”

婚宴开始,“霸王伴鸡”刚入盘,郭新颖贼星似的闪进来,顺手舀块鳖裙递向火头叔,奸笑着说:“今儿个你先大补大补。”

火头叔乐滋滋地接过,张开阔嘴扔了进去,“吧唧吧唧”嚼出一屋痒人牙根的香气。末了,厚嘴一抿说:“不吃白不吃,吃了还想吃——”说着下勺子还想去舀。鳖裙是净肉,无骨无刺,世间有吃鳖吃裙之说。郭新颖精于此道,劈手夺过勺子,阴着脸骂道:“你小子别给鼻子就上脸,就这点儿金贵的玩意儿是你享用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脸?”骂完,他一挥手,吩咐上桌。

这来之不易的“霸王伴鸡”,让郭新颖情有独钟。他阴险奸诈,虽然看着火头叔尝过,可心里仍不踏实,为免遭算计,他用的是印度象牙筷。这种试毒筷子,碧玉般晶莹剔透,不论“土毒”如砒霜、蒙汗、耗子药,还是“洋毒”如巴比纯、氰化钾,挨着就转色。他反复试过,认定没毒后,才放心地抄起筷子,瞄准油亮亮的大块儿霸王,不由分说,就来了个一连五。宾客们见状,有所醒悟时,盘中的“霸王伴鸡”。已被他吞食了小一半。他打着惬意的饱嗝,放下筷子,取出手帕,一边拭着油乎乎的嘴唇,一边对疯抢霸王的狐朋狗友们说:“如何?这‘霸王伴鸡’的味道还算正吧?”朝下,没等上够六道菜,郭新颖率先顺椅子溜下地,瘫成稀泥一堆,宾客们以为他是醉酒。谁知,抬下去一支烟工夫,他脸色烂紫乌青,口溢白沫,人已毙气。

42.恩公谣下篇(2)

是火头叔的绝活儿,让郭新颖千虑一失。郭新颖不清楚,对土毒、洋毒屡试不爽的印度象牙筷,唯独失灵于“毒鳖”。

毒鳖就是毒蚊叮咬过的鳖。恩公祠守着恩公河,丛长百种杂草,窝生百类蚊虫。毒蚊子有两种:一是灰花斑,浑身浅灰间杂白道;一是黑老鸹,通体炭黑不染杂色。这两种毒蚊子,有两个共同的特点:一是嘴巴比身子长,二是叮咬时不叫的哑巴蚊子。它们飞时不见影儿,被叮时无感觉,飞走后才鼓扁皮疙瘩,疼痒红肿持续两日不退。毒蚊子飞行觅食,都是成群结队,落下一片黑,下掌满手血。炮制毒鳖的方法并不复杂:傍晚时把它吊在塘边,吊头不吊蹼,是因为鳖头缩着,毒蚊插嘴不进。再用刀伤鳖身,以血腥招蚊。毒蚊咬鳖,极狠,一拨吮饱飞离,另一拨上,两时辰就完成大换血,换过血的鳖才叫毒鳖。

毒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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