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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心。火头婶哪受得了这侮辱,一天游下来,二话没说便上了吊。若不是火头叔多了个心眼,她就命丧黄泉,死于非命了。

火头叔和吕叔攒着劲儿和黄泥鳅软抗,叫游街就游街,叫交代问题就半晌半晌地念“最高指示”。皮带棍棒劈头打下来追问“方圆梅花印”的下落时,两人齐声背诵:“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要文斗不要武斗。”就是只字不提“方圆梅花印”。吃饭时不论猪料狗食,两人都敞开肚子吃,睡时头只要一挨枕头,就鼾声如雷,火头叔鸣长笛,吕叔吹短哨,音调错落,彼此呼应,声韵有致。

42.恩公谣下篇(8)

刚开始游街时,火头叔敲破锣,吕叔拍烂镲。火头叔前边“镗镗镗”,吕叔跟着“嚓嚓嚓”,配合得惟妙惟肖,琴瑟和谐。因为新奇,看稀罕的人摩肩接踵,他们玩把戏似的头前走,身后黑乎乎的尾巴拖着,其状如响器班子引领着孝子们去坟地的殡葬队。几天下来,黑尾巴短了,又数日,光腚小孩也不跟了。他俩依然准时游街,一个前边“镗镗镗”,一个跟着“嚓嚓嚓”,不紧不慢,一丝不苟。如此“闹台”打得响亮,竟没一人观看,恼得黄泥鳅直骂他俩是摔不烂的破毡帽,又发落他俩重上恩公河堤,住土碉堡反省问题。

此时的恩公祠成了叮当响的穷队。没有救济粮,村里的烟囱就冒不出烟,家家户户的灶火就揭不开锅。全村数百口人,都眼巴巴地瞅着黄泥鳅批条子,只有拿着这二指宽的条子,才能到保管室领救济粮。本来上边拨给的救济粮就不宽余,黄泥鳅再克扣下一部分,作拈花惹草的资本,分到群众手里的就很紧巴了。

而吕叔与火头叔两家就更紧张,从他俩被黄泥鳅揪出来开始,两家的口粮便被卡去一半,这样连原本的稀汤寡水也保证不了。孩子们眼里噙满的泪水,让他俩相视苦笑后,竟不谋而合地想出了法子,守着这十里长堤岂能让肚子受屈?于是,他俩在碉堡的四周,开了一片片荒地,种满了四季菜。很快,菠菜、芫荽和长白葱钻芽了,抽叶了,旺长开了,一片墨绿,连着一片青翠,很讨人喜爱。

这天,他俩正商量着把菜换成钱的办法,黄泥鳅领着几个带红箍的,拉着一辆架子车来了,二话没说就把墨绿墨绿的菠菜、芫荽和青翠的长白葱,扫了个精光,连根菜毛毛也没剩。他俩自始至终连瞄也不瞄一下黄泥鳅,仿佛身边的这场抢劫,是发生在遥远的月球上。

临了,黄泥鳅阴阴地笑道:“没想到你们这两个老杂毛还有种菜的本事。好好种,这叫戴罪立功,种成了言一声,也好让爷们儿尝尝鲜。正告你们这俩老杂毛,往后可不许吃独食啊!”

他俩漠然置之,连头也不扭。

看着黄泥鳅一行的背影,我忿忿地说:“你们二老起早贪黑,忙了几个月算是白干了,太便宜他们了,太欺负人了!我就不信没个地方说理去!”

火头叔摇摇头说:“往哪儿去说理?不说不生气。”吕叔说:“跟不通人性的狗去讲理?还不如留口气暖暖肚子。”我知道这些菜关系到两家的生活,如何向家里人交代呢?火头叔底气十足地说:“放心吧孩子,饿不死咱们,只要这恩公河在,就有的是法子。”

过鱼

恩公河源于大黄河,止于颍水河。平常水流缓滞,水草繁盛,是颍水河溯源而上或顺流直下的游鱼们栖息的港湾。这一带,方圆几十里盛传着“颍水河无鱼,恩公河里看”之说。听老人们常讲恩公河“过鱼”的壮景,我只见过一次过鱼,还是穿开裆裤的时候,过的是“杂牌军”。所谓杂牌军就是各种鱼都有。过鱼通常是子时以后,黎明之前。

那日,是东方泛鱼肚白的时候开始过的。凌晨的风梳子一样,一遍一遍地篦着满河的碎金流银,扑朔迷离,恰似天上银河坠入恩公河。

鹰爷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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