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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龙圪塔的王拴纣老汉,境况也和老赵家差不了多少,家里也是有几亩仅供自家耕种的祖业地,只是在养种上,不像赵磨锁父子那样精心,干起活来虽然也是又勤谨又肯卖力气,可年年下来的收成总是和老赵家要差一节节,日子过得自然也就稍逊一筹了。这王拴纣老汉性情随和,时常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无忧无虑的样子,话头上从不和人争长论短,不过,老汉心里可倔得很,别人说东,他偏认为是西,属于村里老百姓说的“你有你的巧主意,我有我的老主张”的那一类人。早些年,赵磨锁老汉也曾劝过他让他也送个孩子去念念书识识字,可他就是不听,而且道理还一套一套挺噎人:“念哪干啥?既不能当地种,也不能当饭吃,没用。”可等后来看到赵家二小子成了个知书达理的教书先生后,他就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了。好在这时候赵凤章已是自家未过门的女婿,所以,他也就跟着赵磨锁一起乐开了。很显然,他也是极喜欢赵凤章的。对他来说,除过他是他的未过门的女婿之外,还有一种“看着他长大”的亲切感。

王拴纣老汉娶妻李氏,膝下二男二女,老大王宝龙,比赵家大儿子凤年大几个月,娶的是山那边赵家庄姓赵的闺女叫赵麦黄,前年刚生头胎,也是个胖小子。王拴纣老汉是很看重添丁加口的,所以这大儿媳妇生产之时,他就早早地等在院子里听候消息。当他老婆子王李氏从产房里隔着窗户喊给他“是个带把儿”的声音还没落稳,老汉就像个孩子似的在院子里朝着整个老龙岭,把他早已起好的名字给叫喊出来了:“叫德文,王德文!”在他的心里,其实是想着他老王家也该出一个像赵凤章那样知书识礼的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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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龙骨 第二章(3)

王家排行老二的和最小的是两个闺女,大的叫月娥,小的叫月英。他家的二小子是隔在两个闺女中间生的,小名二龙,大名虎龙。出于和赵家相同的原因,虎龙从十三岁上也被他爹送到张富山家住长工去了,只是那几年孩子太小,也做不下个营生,所以,也就是挣个肚饱罢了。

平日里,赵王两家的大人孩子都是常来常往一家人似的,甚至有时候,即使是端着碗饭,也要来串个门,不是你去他家,就是他到你家。不过,现在有点不一样了,自从凤章和月娥订了亲之后,月娥便不好意思再往赵家跑了。倒是那个疯丫头凤娇一到了王家,也不管跟前有没有外人,一张口就“嫂子嫂子”地乱叫,直喊得月娥面红耳赤,娇羞难当。

吃过晌午饭,赵凤年就拿了柴绳、扁担,扛了把大镢头,过了小石桥,喊上王宝龙就砍柴去了。

他们要去砍柴的地方是在老龙圪塔往东折下去的深沟里,叫老龙沟。这里离村子较远,路又不好走,来来去去总得有三四里路。其时,夜里刚刚落了一层薄雪,却经不住一上午的太阳晒,路上的雪便消得没踪影了,原先干燥着的浮土也被雪水浸润成了新鲜的深褐色。在这样的路上行走,走一步就是两脚泥,两人一步一滑,停停走走,走走停停,足足走了有一顿饭的工夫,才到了老龙沟里。

漳源人称沙棘叫醋柳。眼前就是一坡黑森森的醋柳圪针,只是在背阴处,还白晃晃地铺着一层雪。王宝龙随手朝坡上扔了块小石子,只听“扑棱棱”一阵乱响,就惊起一群野鸡,慌不迭地朝坡那边飞去了。冬天里,野鸡无处觅食,醋柳上结着的红红黄黄的醋柳蛋子,便成了它们的美味珍馐。

两人找了块背风朝阳地方,把绳子扁担和镢头朝地上一扔,蹲下来往上一坐,就掏出了旱烟袋。就在此时,沟里面却忽然有一阵扭扭弯弯的“开花”飘了过来:

扫帚开花落了籽子,

听见说话看不见你。

山药开花结下蛋,

妹妹你看不上咱这放羊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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