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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日的烈焰消退了,習習涼風徐徐吹送著。散會了,大家都心情舒暢,尤瑜則顯出格外興奮。他蹦蹦跳跳走出教室,走在教室外梧桐與女貞蔭蔽的林蔭道上,觸景生情,他又激動地唱起了他與汪鳳綺一道在月下唱過的那首《康定情歌》:
「跑馬溜溜的山上,
一朵溜溜的雲喲。
端端溜溜的照在,
康定溜溜的城喲。
…………
李家溜溜的大姐,
人才溜溜的好喲。
張家溜溜的大哥,
看上溜溜的他喲。
…………」
不過,這次他沒有改動歌詞。他敞開心扉,唱得那麼投入,那原汁原味的悠揚的歌聲,久久地在校園上空迴蕩…………
第一章晨興憶夢(上) 9西施緣由豆腐貴,豆腐更因西施香
兩種價次相等的正負原子,激烈碰撞,發生化學反應,便產生一種新的物質;兩個各帶正負電荷的雲團相互衝擊,電閃雷鳴,就會下滂沱大雨。人們生活中也有類似的情況。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尤瑜、竹海經過激烈的碰撞、爭鬥,相互滲透、磨合,激發了感情,凝聚成友誼,他們竟成了須臾也不能分離的情同手足的好朋友。特別是尤瑜,此後竟把竹海當作親人、情人與老師。他沒有什麼事不問竹海,沒有什麼話不向竹海說。周末,他拉竹海去河邊漫步,到「寶聚園」吃餃子,去他家喝豆漿。甚至睡到半夜,他還要鑽到竹海的窄狹的單人鋪上的破被子裡,簡直是「新婚燕爾」,如膠似漆。一個學期未完,尤瑜的身世和他以往的生活中的趣事緋聞,竹海便了如指掌,並在他腦海里形成了清晰的輪廓,二十年過後的今天,那一個個情節曲折、妙趣橫生的故事,仍然映現在他的腦際一一
說起來,尤瑜家堪稱豆腐世家,誰也不知道他們祖宗從哪一代開始,操持這一行當。他爸媽都老實巴焦,節儉勤快。他們白天不知倦,晚上不嫌黑;炎夏不怕熱,凌冬不畏寒,都是有股蠻勁的牛。他們一年四季,時時刻刻,從不間歇,背著如山一般沉重的犁,不知疲倦地向前走。他家的豆腐店面向街上背靠河,在昆陽長街的西頭。昆陽城是條緊貼著昆江的雞腸子街,上下十五里,窄狹的街面全鋪上石板。河邊有道約高三四米的防洪土堤,尤瑜家的幾間平房,就緊貼著堤。尤媽天天磨豆子,篩豆漿,半夜起床干到黑,累死累活,她習以為常。尤爸每天到河裡挑水不停歇,挑著一百五六十斤的重擔爬樓梯似的高坡,爬到大堤頂上,又下堤送水到屋裡。他天天爬梯子,下梯子,似流水,有節奏。他們如鐘錶的秒針,周而復始,永不停歇。
要做出好豆腐,豆子要好,水要清亮。洗豆子要洗乾淨,磨豆子,要磨得粉細;點漿,滷水要均勻,燒漿,火候要恰當。他們道道工序嚴謹細緻,做出來的豆腐堪稱極品。有人說,可惜中國末代王朝結束了,不然,他們做的豆腐一定會成為貢品。他們做的水豆腐,白生生,水嫩嫩,汆入鍋里不碎,吃進口裡膩滑,恰似泥鰍鲶魚順水流;白乾子,塊塊方方正正,層層疊疊疊起來,穩穩噹噹,不偏不倚,不松不碎。油炸豆腐,外表金黃,酥軟,似烤熟的鹿脯,透煎的熊蹯;裡面白嫩,如泡沫,似蜂窩,輕輕咀嚼,油滿嘴,口溢香。猛火煮,如海味,香甜鬆脆;文火燉,似山珍,又鮮又膩。有人說,肉,可以三個月不吃,尤家豆腐不可一日不嘗。在這十五里長的雞腸子似的昆陽,不知道縣長專員的尊姓大名的,多於牛毛,可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尤家的豆腐,他們習以為常地把「尤」冠於豆腐之上,稱之為「尤豆腐」。每當風和日麗之時,佝僂老翁,紅顏村姑,始齔童男,垂髫稚女,不遠十里八里,不惜搖船盪槳,來到昆陽,就是為了購買這聞名遐邇的「尤豆腐」。
他們家是昆陽普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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