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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些已被勝利的狂濤沖昏了頭腦、被阿諛的黑幕蒙蔽了眼睛的某些權要,卻覺得這世間太多樣,難捉摸,這樣發展下去,山水就不會隨著他的意志轉,為此他惱怒。他要這個世界變作柔軟的麵團,任憑他搓成啥模樣。他喜歡圓的,你就不能扁;時過境遷,他喜歡扁的,你又不能圓。如果他喜歡水中的月影鏡中的花,你也得去撈,你也得去摘。他要填壓鏡湖月,砍光隋堤柳,壅堵石澗泉,將寰宇攪得地暗天昏,再變桑田為滄海,也不許人放個藠子屁!誰要是說我們在種花之時,不慎也栽了刺,誰就是大逆不道犯天條。他堂上一呼,堂下必須百諾,否則,就要將逆我者打入十八層地獄。這樣,原來自我保潔的和風細雨,頓時變成了摧花折木的暴雪狂飆;滾滾烏雲,瞬間就遮蔽藍天,將紅日的光輝湮沒。

在昆師,李健人,他身為領導,手握重權,可行動處處受阻,不能邁出大步,他有太多太多的怨恨深埋在心底。他認為,特別是洪鷁這老東西,更是阻礙他前進的太行、王屋,他非得以愚公移山的勇氣力和毅搬掉它不可。現在機會來了,中央省部,許多過去不可一世的民主黨派的頭面人物和無黨派民主人士,已被劃為右派,被人民群眾踩到腳下。洪鷁雖沒有參加民主黨派,但他是省政協成員,不也是著名的無黨派人士?這老東西是條滑泥鰍,放著省里的教授高位不就,原來是想躲在昆陽,逃過這一劫。可如今實事求是,和風細雨,能把洪鷁這太行山運移到北海之尾嗎?不能!只有大鳴大放,重炮齊轟,集中眾人的力量,才能推倒這堵牆,搬走這座山。聽過市委做的整風報告後,他在學校里,大會小會都伸長鴨公脖子脹紅公雞臉,放聲高唱他的整風歌(刪除「這個」「是嘛」「嗯」,大概的意思如下):這次整風的原則是,百花齊放,大鳴多放;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言者無罪,聞者足戒;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下自地方,上至中央,什麼話都可以說,什麼人都可以轟;搜盡枯腸,刮光腦髓,放心大膽說。娘偷人女養漢的醜事,菜里辣椒多鹽太少的小事,要說;關注國計民生、民族存亡的大事,更要說。要敢於信口開河,鳴夠放透。誰鳴得最多,他就與黨最親,誰放得最廣,他就對革命最忠;知而不言,言而不盡,甚至不鳴不放,那就是想在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這兩艘船上各踏一隻腳,發展下去,就是不折不扣的。我們就要像打過街老鼠那樣,群起攻之,徹底消滅他。大鳴大放、大字報、大辯論、大批判,凡是能用上的十八般武藝,都要用上。要徹底革命,就要覆地翻天,對不適應社會主義經濟發展的上層建築,對形形色色的反動腐朽沒落的剝削階級思想,就是要徹底剷除。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繪畫繡花做文章,不能溫良恭儉讓;革命是急風暴雨,燎原烈火,呼嘯前進的列車,誰要是猶豫停滯,甚至妄圖螳臂擋車,誰就會被沖淹、燒焦、碾死。為此,根據上級指示,學校決定部分停課整風,每天上午上課,下午小組鳴放,課餘寫大字報;一天一小結,三天大總結;插紅旗,樹標兵,火燒中游抓烏龜。一定要把運動搞得轟轟烈烈,將那些水下的暗礁,全部、徹底炸乾淨,以保證我們的革命巨輪,能順勝利地駛抵的彼岸。他的牛吼似的講話,像海底的火山爆發那樣,平靜的海面頓時掀起了洶湧的狂濤。

解放這麼多年了,誰不天天在革命?誰願意落後當烏龜?於是人人激起十二分的熱情,個個鼓足千百倍的勇氣,大鳴大放。像颱風捲起的巨浪,鳴放一浪高過一浪;會上爭鳴,紙上飛筆,睡在床上還在不停地想。唇槍舌戰如子彈呼嘯,大字報鋪天蓋地。一個多月啊,連續一個多月啊,許多人就這麼發高燒!直燒得學校天昏地暗,人人暈頭轉向。人們的眼睛血紅,說話牛吼,簡直發了瘋。

開展整風運動,大家提意見,幫助黨克服工作中的缺點和錯誤,洪鷁老師衷心擁護。他覺得,這些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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