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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除了找到一些任何人也無法推倒的、像泰山一樣堅挺的政治書籍與會議記錄外,找不出他任何與反黨反社會主義有什麼瓜葛的蛛絲馬跡。於是便抄來他歷年來十五斤的筆記本,好幾名火眼金睛的左派將它逐頁置於高倍顯微鏡下,仔細辨識了一個星期,除了鮮紅的領導報告的會議記錄和也稱得上亮紅的具體工作計劃與學校工作成績的總計之外,全是學習物理、數學的習題,他們總不能將數學物理公式、拉丁字母、阿拉伯數字統統說成反黨的證據。黔驢技窮,最後只好勒令永遠進反省室寫檢討。憑藉他寫的檢討材料定為右派,人們稱他作檢討右派。
他們拿不定主意,就向姚令聞匯報。辦公室里、公共場所,人多耳雜,不好說話,他們就約他到怡情旅社的一間包房裡去。公家買單,酒足肉飽之後,賴昌向姚令聞專門匯報了他們對《無籽西瓜》及《花和尚窩囊的一面》的分析。一提及《無籽西瓜》這篇文章,姚令聞就恨得咬牙切齒,因為這是在掘他的祖墳。據他母親說,烈士姚傑是地下黨員,與他媽是同鄉。當年姚傑在省城求學,一品人才,他媽在省花鼓劇團學唱戲,曾經熱戀過他。可是由於他窮酸,又參加了,走上了要掉腦袋的革命路,她才離開了他。一九三零年,他媽將機密泄露給與她新相好的gd的特務頭子,——姚令聞的生父曾志。姚傑被捕後,在獄中,不屈不擾地與gd進行鬥爭,最後喋血省城。解放後參加工作,姚令聞填寫檔案時,移花接木,說自己是姚傑的遺腹子;另一位烈士是他的繼父魏師傅,也是地下黨員。昆陽解放前夕,魏師傅為了保衛發電廠免遭gd的破壞,率領工人,以自己的血肉之軀,抵抗gd的軍警帶電的警棍與呼嘯的子彈,壯烈地倒在血泊里。兩個烈士的雙重光環是他姚令聞今後入黨、提干、升遷的政治資本,是他的命根子。解放後有人懷疑,他不敢與人理論。因為他深知自己的底細,他出生在姚傑犧牲了一年之後,而他母親也一直要他喊曾志作爸爸,他的名字還是曾志給他取的。可曾志家裡還有個有頭有臉的老婆,她便只能做露水妻子,一直沒有去過曾家。當年曾志曾目睹民政府腐敗,看到在革命力量十損八九的情況下,從血泊中爬起來了,將武裝鬥爭的星星之火,燒遍全國,形成了燎原之勢,他覺得gd與誰勝誰負,還難以逆料。這樣,曾志腳踩兩隻船,覺得暫時讓兒子跟著的死鬼姓姚是上策。將來,如果得了天下,姚令聞是烈士的兒子,就進入了紅色保險箱;如果gd消滅了,坐穩了天下,他再讓兒子改過來姓曾也不遲。抗日戰爭中,省城淪陷後,曾志把他們母子神秘地送到昆陽,留下一筆錢,就離開了。此後多年,有如斷線的風箏,杳無音信。他母親無依無靠,經人介紹,與昆陽電廠工人魏師傅結了婚。解放前夕,為了阻止和平解放,曾志又奉命來到了昆陽。在殺害了長風、殺害了魏師傅,殺害了許許多多的員和革命群眾之後,飛往重慶,逃到香港去了。解放後,為了掩人耳目,她媽又幾次帶領他回鄉探望姚傑的父母親。此後,姚母就說姚令聞是烈士的兒子,姚傑烈士的父親去世時,她還帶著他回去以親孫子的身份磕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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