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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陶啊,你的苦難我也知道,你過去對我說過的,要我幫助你擺脫土地的束縛的事,我一直沒有忘記。這次我來找你,一是想尋找《石頭記》的下落,一是想通個氣,給你找個代課教員的位置,結束你的艱苦生活。我想憑我的能力與關係,一定能搞好工作,得到領導的信任。好兄弟,你就耐心地等待一下吧!

他很熱情,可蕭陶卻十分冷淡。蕭陶告訴他,去年招考教員,他也想去報考。可是,他父親說政府每月只供給教師一百八十斤米,還比不上在家裡多養群雞鴨。何況他也覺得自己大字不識幾個,當教員,誤人子弟,認錯字,下不了台。這種昧良心的事,他不能幹。尤瑜也覺得他說的很有理。他聽說,白浪湖完小原來有個教員,教課還很不錯,可是一次他把活閻王,讀成活滔王,把埋沒念作理沒,學生背著他竊竊笑,群眾指著他的背脊罵。學生家長不買帳,將他趕下了講台,他就只好灰溜溜地離開了學校。可是當幹部就不同,認錯字,他們不認為是恥辱,倒覺得很光榮。他們說,老子是黑腳杆子,舊社會地主老財剝奪了他學文化的權利,認錯幾個字沒有什麼了不起。在他們眼裡,認錯字,倒成了貧農爹爹的金字招牌。他還聽冬梅姐說過一個笑話。有個縣的領導念報告時經常念錯字,一次酒酣耳熱後,有個同僚笑話他,他卻不以為然地說,不識字的貧農爹爹當書記,識字的臭知識分子當秘書,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他還說只要領導安排,他什麼職務都能當,反正辦事有秘書。別人再問他能不能當省委書記、國務院總理,他拍著胸脯,毫不遲疑地回答:

能!怎麼不能?只要毛主席安排我!

只是問他能不能當外交部長時,他才猶豫了。他記起了別人說的周總理參加朝鮮停戰協議簽字的日內瓦會議的情況,周總理為一方,美國等十六國的外長為一方,開展激烈的辯論,真刀對實槍,翻譯都用不上,那麼,他平日想仰仗的秘書這根拐棍,當然更派不上用場。他外語一竅不通,與外國人打交道,只會出洋相,這個外交部長他絕對不能當。於是他只好耷拉著腦袋羞紅了臉,吃吃地說:

這個,這個,就是這個外交部長,我,我不能當。

這事後來成了傳遍了昆陽的大笑話。不過尤瑜想,這事也恰好說明,幹部好當,教師不好當。他的學問只有這麼高,當個好教師他做不到,當省委書記那是上九天攬月,根本上不去,當外交部長那是前清的制台見洋人,罵他蠢豬,他也只知道說亦艾斯。不過尤瑜心想,只有他能安安穩穩當上個把區委書記、縣委書記,手中有了權,他才能順順噹噹提拔蕭陶。因此,他先得千方百計往幹部隊伍里鑽。

他望著前面湖上的翻飛的水鳥,一顆心也在不停地翻飛著。可蕭陶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他焦急地對尤瑜說:

游魚子,你有觀賞美景的雅興,我可沒有陪你遊玩的好命。我要馬上要到湖裡去割稻子,否則,又不知道我爸怎麼責罵我。說時低下了頭,眼圈都紅了。

尤瑜想起他昨晚和今天早晨、蕭陶拼死拼活幹的事,無限同情。於是就拉著他的手,向他發誓說:

蕭陶,我的好兄弟!今後只要我能有飯吃,就決不會讓你喝粥。有機會能找到別的工作時,我一定為你不遺餘力地去爭取。我雖然住在街上,但我不是紈絝子弟,我有壯實如牛的身子,鐵棒一樣的手臂。說時,他將雙臂在空中揮舞,情緒高昂的說,我端了你家的碗,就得服你家管。你們去割稻子,那也是我的事。小淘氣,我們走!說時,他那揮舞著的雙手,在蕭陶肩上重重地一拍,拍得蕭陶身子往下一蹲,矮了半截,然後他拉著蕭陶,掉頭走下了八角亭。待蕭陶進屋提了一個飯籃子後,就一道走向田野。他昂首闊步,異常興奮,因為這除了能好奇地參加從未見過的割稻打穀的勞作外,還可以向蕭陶的爸爸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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