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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老師,既然我們來了,還是去尋覓尋覓他的最後的足跡吧,或許我們能有些意外的發現。」
新荷氣咽聲吞地肯首後,我們就走上了牛棚去湖濱的一條人們用腳板磨出來的路,去尋找你在湖洲上的最後蹤影。據你的同伴介紹,你尾隨屈子的當晚,雷電風雨大作,你的凌亂的足跡,早給雨水蕩平了。我想,你竹海的眼裡容不下沙子,容不下這人世的污穢,老天也可憐你,讓你來得乾淨,去得也乾淨,才下了這場大雨。但我又想,你不是過而不留影的薄天飛的雁,你是個與地上的石頭一般堅硬的實實在在的人,大雨時,土地酥軟,應該留下的深重的足跡,怎麼會消失得一干二盡?可是,我們披草躡跡尋覓,心目力里懼窮,就是不見一點蛛絲馬跡。我想,大概是你竹海走了的第二天黑早,大家驚慌地湧向湖濱,人們踐過地面的遍地的足跡,如隆冬的大雪,將大地上的一切掩蓋了一樣,已將你的足跡,深深埋葬了,我們又哪裡還能尋到你的蹤影?
到底女人心思比男人細,池新荷說你竹海那麼聰穎,不想讓人找著,投水的地方當然不會在近旁;路上的足跡磨滅了,覓不著,水下的泥面上的足跡,搜尋的人應該不會被尋覓他的人的足跡所掩蓋,我們就到水裡尋。於是,我們就順著水邊走。走了一陣,池新荷突然發現前面有一處,岸邊模模糊糊有蹤跡,水中似乎也能見到清晰的腳印。可是,走近一看,一群游魚向湖中箭一般地逝去,仔細看,乃是水牛留下的腳印,它的蹄爪的走向,不是由湖洲指向湖裡,而是由湖裡指向湖洲,看來,牛不是下湖飲水,而是從內垸游過湖來,到洲上覓草吃。
我們繼續循著水濱急切地走,前面大片野荷擠擠挨挨,熱熱鬧鬧地延伸到了天邊。風過處,滾滾的碧浪中,星星似的紅荷點綴其間,著實讓人愛憐。池新荷想,你竹海不是最憐愛的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麼,說不定你想在這裡找到自己理想的的歸宿?她忘無所以、悲痛欲絕地哭著奔過去,發現荷蔭深處,仿佛有個什麼東西浮著,就像人弓著腰的背,頓時,她受傷的野獸悽厲地尖叫著,痛哭起來:
「竹海啊竹海,你怎麼這般絕情寡義,你明明向我誓言,要堅強活下去,說嚴冬過後暖春就會來。我知道你對蓮荷情有獨鍾,就將這裡當夢鄉。可是,可是,你安眠在這裡,為什麼不招呼我一聲?竟將我一個人拋在這個冷漠的世界上,孤零零地受淒涼?竹海呀,你好狠心呀!我,我決不讓你這樣擺布我,竹腦殼,你這個負心郎,如今我來了,你就等等我,……」說著,她發瘋似的向荷葉叢中撲過去。還在此前,我見她情緒反常,行為怪異,就隱隱約約覺得,將會有不祥的事情發生,因而時刻提防著。今見她如此,我立即把她拉轉身來,捺在地上,憤憤地說:
「池新荷呀池新荷,你咒他是負心漢,你何嘗不是忤逆女!你有父母還在,黃梅未墮你這青梅怎能落?竹海要你堅強地活下去,你拂逆一個亡者的深情厚意,不分青紅皂白,不顧嚴重後果,丟下肩上重擔,做個可恥的懦夫,了此一生,你怎麼能對得起他!」不過我也以為那是浮出的東西是你竹海的屍體。說過之後,我即刻十萬火急地分開荷梗,一鼓氣竄過去。可是,腳陷入泥里,水才齊腰,我立刻懷疑,你是個游泳高手,這淺淺的溝瀆又怎麼能使你喪命?我走過去一拉,覺得很輕,翻過來,原來是只挑土用的箢箕被枯死的荷葉覆蓋著。我想,大概這是兩年前圍湖修堤時,它掉入湖裡,飄蕩至此,冬來蓮荷的殘梗敗葉覆蓋,來年芰荷日長日高,將它隱匿於其中,有人溺水,從岸上觀睹,就疑其是具死屍。我將這隻箢箕拋到岸上時,一群野鴨驚起嘎嘎飛上天。池新荷神經質撲到箢箕上,她把它當做你竹海,兩手瘋狂地捶著,死去活來地號哭道:
「竹腦殼啊竹腦殼,你怎麼老是和我捉迷藏。當年,我約你去我家和平街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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