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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你大概見識到了仇夫人張紅梅了,她就是我說的蕭何。她家離我家不遠,她與池新荷同在蓮師讀書,兩人感情似魚水,正像你與我一樣,可以說砍掉腦袋能共疤。而在昆師就讀的仇虬,就住在她家的近旁。後來,我去了白浪湖,張紅梅也跟隨仇虬到了那裡,我寫的那些信,就交給仇虬,仇虬交給張紅梅,張紅梅再傳遞給池新荷。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意插柳柳成蔭,我一心想與池新荷正經八百談戀愛,卻落得勞燕分飛,張紅梅仇虬給我傳信件,通過我的信件穿針引線,他們卻敲定了美因緣,後來張紅梅居然對我玩起了貓戲老鼠的遊戲!在傳遞信件的後一階段,我從仇虬的眼神里,察覺了某種蹊蹺,為了使自己不至於上當受騙,就決定把信親手交給張紅梅。誰又料到越陷越深,被張紅梅這個「蕭何」捉弄,在情場上我徹底敗陣走麥城。

現在我就先說「敗也蕭何」吧。在情場上我敗就敗在被張紅梅誘騙,一個勁兒地給池新荷寫信。

你知道,自從我從膳食費里,為李師傅貪污了給他妻子治病的那筆醫藥費,引起同學的懷疑後,我就意識到膿包總是要穿的。池新荷如果知道此事,定會將我看作學生的敗類,社會的渣滓,此後,定然再不會理睬他。因此,我經常鬱鬱寡歡,躑躅街頭。

大約是十一月中的一個星期天的下午,我依傍著石虎碼頭上的石虎,默默地望著對岸的青龍山。只見白鷺在蔥蘢的樹巔上,配對成雙,或翻飛,或交頸。睹物思人,一種無限羨慕的感情,不禁從我心底油然而生:鳥兒們無拘無束,如此自由、率真;而人呢,與心儀已久的人見了面,久已埋藏在心中的愛慕話不敢說出口,久已企盼與她親近親近,卻不敢拉她的手。你繃著黑寡婦面,我板起賣牛肉臉,活得多累、多窩囊!目睹白鷺翻飛交頸,一件特別使我噁心的事浮上了心頭。那是兩周前的星期三,我與李師傅正在陶居閣為伙食團買醬菜。談話間,突然闖進一個披頭散髮的青年女子,緊緊地抱著我,大聲地嚷著:

「『尤瑜』哥,『尤瑜』哥!你,你,你無論如何不能拋棄我!」

我一時懵了,我在幾曾拋棄了一個女子?她在大庭廣眾之中,這麼抱著我親嘴,說些這麼離譜沒邊的話,今後,叫我怎麼面對大家,怎麼做人?我馬上憤怒地推開了她,可她還瞪大眼睛,定定地望著我。陶居閣的禿頭老闆立即上前,笑著對我解釋說:

「小尤,這不是你走桃花運,她要抱的也不是你尤瑜,她是錯將你當作她的懷玉哥。因為諧音,你才錯把『懷玉』作『尤瑜』,衍出這麼個讓你神經緊張的錯中錯。說實在的,她也怪可憐的。她與她的懷玉哥自幼青梅竹馬,情深意切。可當她的懷玉哥到了千里之遙的江城讀書時,她的懷玉哥就認為鳳凰與雞不共籠,她懷玉哥的父母也說駿馬不能配破鞍,這樣就活活拆散了這對美鴛鴦。從此,她懷玉江城另覓新偶不回家,她一氣之下就瘋了,跑到街上,經常抱著青年學生呼『懷玉哥』。她叫范英娥,在鄉下,我是她的鄰居,我曾多次將她送回家。她父親也沒辦法,只好用根鐵鏈鎖著她,可不知她怎麼又跑出來了?」

禿頭老闆的解釋,極大震撼了我的靈魂。我從陶居閣走出來後,心裡想靜一靜,便對李師傅說,我還有點事,你先拖著貨物回去。李師傅走後,我一個人漫步長街,一朵愁雲頓時從心中升起。我想,我與池新荷的過去感情的軌跡,雖不能說與他們的重合,但其長度及弧度,又多麼相似!說不定,說不定某一天,我也會靈魂出竅,一味地抱著別的青年女子喊「新荷」。人啊,身為萬物靈長的人啊,你們怎麼能用鐵鏈緊鎖著自己的軀殼,用罐頭盒禁錮著自己的靈魂,將自己弄得瘋瘋癲癲,比鳥兒活得更窩囊,更遭罪!就在我這麼想入非非的當兒,我的肩上受到了重重的一擊,耳邊衝來了挑逗的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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