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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新荷在我的「皇宮」僅住了兩天,就要搬回自己的「豬圈」住。我們和紅玫瑰、彌征行、梁大膽正在商量送借來的字、畫、家具。正在這時,高書記派人提著禮品來祝賀。我只能去客廳去接待來人。紅玫瑰說:
「送禮居然遲到,可見來者不善,來勢如潮,我們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結婚喜慶,來者都是客,高書記派來的人更是貴客。彌征行,你去通知廚房裡準備酒筵,還去一趟食品站,不管怎麼困難,如果磨破嘴皮不行,就是磨掉牙齒,雞魚肉好歹也要弄一點。梁大膽,你在這裡可不能大膽,這不是你過去審案子,罪犯不招供就動刑,這裡只能鬥智動不得武。你還得壓下那犟牛性子,仍舊留在大客廳里出悶氣。」轉過身來,又笑著親昵地對池新荷說,「池新荷呀,唐人有詩,『三日如廚下,洗手做羹湯。未諳姑食性,先遣小姑嘗。』新媳婦要儘量做到溫良恭儉讓,討人喜歡,你還是新媳婦,不便與惡狗對咬。你就回到你過去住的『豬圈』中去,把那隻『母老虎』放出來,讓我們一道同他斗。我們頭上沒有烏紗帽,兵來我們敢擋,水來就用土掩,讓他釘子來碰鐵。大炮打蚊子打不著,高書記拿我們沒辦法。可游魚子卻不同呀,當了個芝麻官,端了人家的碗,就得服人管。說話高聲碰上爹,走路急了撞著牆。末了還得頂著頭上隆起的紅包子,呼爹喊娘,小心翼翼地與瘋狗周旋。」接著她又咬著池新荷的耳朵說了幾句話,池新荷噗哧一笑走出了門。
大家按紅玫瑰的吩咐行事,我也走進了小客廳。高書記送的是一對鴛鴦枕,來人說,高書記以為禮輕配不上隆重的婚禮,送禮的日子只好往後挪,遲至今天才送到。書記還說,當幹部的什麼都可以不要,就是這枕頭要多幾個,凡事多想想,就能高枕無憂少出錯。來使是地委秘書處的一個主管幹事,他自稱胡某。不知天下竟有這等湊巧的事,武大郎燒餅店的夥計個個都像武大郎,他除了眉毛較秘書長李健人的逗點眉長了半分外,頭臉、體型、肚腹、衣著,全是一個模子鑄成的。從前我只知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是遺傳基因所使然。沒想到如今生物進化也進入了快車道,遺傳基因變異竟這麼快,只要是武大招來的夥計,能聞聞武大身上的臭氣、臊氣,短則十天半月,長也不超過半年,就又造就了一個新武大,那臭氣、臊氣一絲一毫也不少。大概這個胡某也聞足了李健人的臭氣、臊氣,居然也蛻變成了又一個李健人。他個子矮小脾氣大,句句話都像一銃藥。婚禮過了兩天,高達才派李健人二世來送禮,讓我感到很蹊蹺。歷來做官是有候補的,前清什麼候補知縣、候補道台,多如牛毛,有些人候補八年、十載,甚至到老死,還是在候補知縣候補道。可這喜慶、節日送候補賀禮,真像插著宮花的狀元郎,倒騎跛腳毛驢游長安道,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我知道高書記年齡比我大許多,南下後,厭舊喜新,與糟糠妻子離婚後,打了十年光棍。去年,姚令聞才將歐晴送上門,總算解了他的性饑渴。為了顯示他的十二萬分革命,他的婚禮近乎吝嗇,每人只發了兩顆紙包糖。正如阿q不能容忍他瞧不起王胡一般,他向來不許他的眼皮底下有「老虎」,他手下的任何人、他管轄的範圍內的任何事,都不能超越他。而他風聞我的婚禮極盡奢侈之能事,將他的革命婚禮完全淹沒了,他又豈能容忍?何況他覬覦已久意中人池新荷這朵名花,今天竟然被我摘取了,他又怎麼能不嫉恨?黃鼠狼給雞拜年,怎麼會安好心?派人送禮是假,來抓我的辮子才是真。哼!真想不到一個土包子,居然竟在關夫子面前舞大刀,耍起小心眼來嘲弄我,我的火氣正不知打那兒出?我當即當仁不讓回敬道:
「胡秘書,婚禮過了好幾天,你和高書記沒有忘記來送禮,真的謝謝你們了。唐代有位怪詩人叫陳子昂,他寫的一首怪詩《登幽州台歌》,詩里這麼說:『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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