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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得越高,摔得越慘。大人物的吹噓,可不是那麼好承受的。

裴炎恭維之時就在對薛紹查顏觀色,見他反應冷淡不吃這套,心下一笑,又道:「公子胸懷韜略少年老成,難怪天后對你如此器重。其實老夫也早就想與公子一會,切磋曲藝談些兵法,老夫正好向公子多多討教。」

薛紹也是呵呵一笑,「裴相公太高看薛某了。想我只會一些市井靡靡之音,難登大雅之堂。於兵法面前,我也是初來乍道未得真傳。只恐裴相公恥笑。」

「學無長幼能者為先。公子精通音律詩賦美妙,北伐之時又屢立大功震驚朝野,似這般雅量高致文韜武略,著實令老夫敬仰崇拜。」說到這裡,裴炎還主動拱手拜了一下薛紹,說道,「公子切勿敝帚自珍,還望多多賜教。」

薛紹眉頭微微一緊,聽話聽音,裴炎這話說得婉轉,表面是上要請教韻律詩賦與兵法,實際上就是想讓薛紹跟他說一說軍隊裡的情況,與北伐時的一些所見所聞,尤其是——草原上的態勢。

老奸巨猾!

薛紹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了裴炎一聲,這種事情你不是應該把我叫到政事堂,正式的問我嗎?為何要在家中設宴私下來問?

莫非,這也是武則天的意思?她也是當面不請來問,卻叫裴炎私下來問?

正式的匯報不聽,卻要私下的打聽,為什麼要這樣呢?

薛紹一時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於是打算——裝傻!

你不明問,我也就不明說!

於是薛紹回了一禮,說道:「音律,我倒是略知一二。作賦填詞,偶爾興之所致。至於行軍打仗斬獲了功勳,那完全是我的上峰指揮得法,薛某隻知奉命行事。不知裴相公,想要知道哪些事情?」

裴炎的眼神略微一沉,其中隱隱透出一絲不快。

年輕後生,在老夫面前裝傻充愣嗎?

薛紹眨巴著眼睛看著裴炎,「裴相公今日若有興致,薛某願親為相公撫箏一曲,如何?」

「咳……」裴炎乾咳了一聲表情略略有一點不自然,笑道,「老夫對公子行軍征戰一事,更有興趣。」

哼哼,老狐狸忍不住了?

薛紹心裡鄙夷了一聲,呵呵一笑道:「那裴相公都想知道一些什麼呢?」

既然已經捅破了這層窗戶紙,裴炎索性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直言道:「公子此次北伐經歷頗多立功不小,所見所聞想必也是非常豐富。老夫想聽一聽公子在北伐期間,和你最親密的袍澤們共同經歷的重要事件。」

薛紹心中一凜,「最親密的袍澤」,「重要事件」,這話問得是什麼意思?這麼籠統的一句套話就想從我這裡掏出乾貨來,你也太會做生意了吧!

「裴相公,何不問得清楚一些?」薛紹只道,「北伐期間我認識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經歷的事情也非常之多。如果面面俱到的說起,怕是三天三夜也不夠。」

非要我挑明了說?——裴炎也在心中暗罵了薛紹一聲小狐狸,不動聲色的道:「不瞞薛公子,朝廷正在對幾位重要的北伐大將進行考察。薛公子是親身經歷了北伐的將領之一,你的意見對朝廷來說非常的重要。」

考察什麼?

薛紹心中再次一凜,看來今天的這場「非正式」的會晤還挺重要,可能就直接關係到馬上就要來臨的軍隊重組與人員建制。裴炎一直把話說得模稜兩可,就是不想授人以柄讓別人說他因私廢公——用這種私下的打聽來決定他人的政治前途,可不就是因私廢公了?

薛紹算是大致弄清了裴炎今日約他來私會的真實用意,他就是想知道軍隊裡有哪些人是裴行儉的死忠,又有哪些人有可能成為他的追隨者。同時他也想知道,作為裴行儉的學生,薛紹本人的立場究竟是怎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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