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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戰場上死於無名,甚至沒人替他們收屍和祭奠。」薛紹淡淡地說道,「他們叫我少帥。其實,我只是一個兇手。」
「你怎麼會是兇手?」玄雲子質問。
薛紹微微一笑,「是我把他們帶入軍營,教他們從此以戰爭和殺戮為生。然後在他們最需要的時候,我又將他們拋棄了。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跟著一個豬一樣的統帥,踏入敵人早已替他們掘好的墳墓之中。我知道所有真相和結局,卻無力阻止、無法拯救。我不是兇手,又是什麼?」
「……」玄雲子無語以對,緊緊咬唇。
「我非但是兇手,還是個懦夫!」薛紹一把拽過玄雲子拿來的那一壇酒,張嘴猛飲。
玄雲子沒有阻止他,只是靜靜的看著。
薛紹一口氣居然把一整罈子酒給喝光了,雖然過半的酒水都灑在了他身前的地板上,但仍是把玄雲子給嚇到了。
玄雲子很想攔著他不讓他喝了,但她就像是著了魔一樣,又從身後搬出了一壇來。並且主動掏去了泥封,推到了薛紹的面前。
薛紹呵呵一笑,再次舉起了罈子。
玄雲子一手拉住,「最後一壇了,分給我一點。」
於是薛紹倒了半壇酒在那個空罈子里,兩人一言不發舉壇就喝,直到喝光最後一滴。
「薛紹,你還有機會!」玄雲子突然說道。
聽到玄雲子直呼自己的姓名,薛紹多少有點不習慣,他歪著腦袋醉眼朦朧的看著玄雲子,「什麼機會?」
「你所預見的最壞的結果,還沒有發生。」玄雲子說道,「如果你真的想去拯救你的袍澤弟兄,那就還有機會。」
薛紹緊緊抱著空空的酒罈子,傻笑,搖頭,「不會有了。」
「為什麼?」
薛紹說道:「捷報就是喪鐘,我的袍澤弟兄,全都沒救了!……或許就在朝廷慶功的時候,他們的英魂就已經飄蕩在了西北的大漠之上和深山之中。我仿佛已經聽到了他們不甘的嘆息和憤怒的咆哮,還有對我這個兇手和懦夫的控訴,還有詛咒!」
玄雲子目瞪口呆。
因為她看到……薛紹流淚了!
沒有哭泣,沒有表情,他的眼淚就那樣無聲的、全無徵兆的、毫無顧忌的流了出來。
她很想伸出手,輕輕的擦去他臉上的眼淚。但是她又不敢,她很怕這樣一記輕輕的觸碰,就會讓整個世界崩塌。
很久。兩個人就像是雕塑一樣的愣著。
「我很羨慕妖兒,她是那樣的簡單。」玄雲子突然說道,「我很討厭玄雲子,因為她總是想得太多,然後自以為很勇敢但其實很愚蠢的,自己主動戴上一個又一個的枷鎖,鑽進一個又一個的囚籠。」
薛紹仍是抱著酒筒,兩眼發直的看著跳躍的燈火,沒有反應。
「薛紹,你又何嘗不是呢?」玄雲子說道,「你總是想著你的袍澤你的弟兄,你的親人你的妻兒,還有你的前途你的命運,你的國家你的社稷,甚至一千年以後的歷史該要如何書寫……但是,你真正為你自己想過嗎?」
薛紹微微一怔,扭頭看著玄雲子。
「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但這樣的人往往活得很累。」玄雲子說道,「你擁有太多同時奢望得也更多,因此瞻前顧後患得患失;你肩負的責任很重,懷揣的理想太遠,真正懂你的人卻很少。所以你很孤獨,孤獨的人總是難免心力交悴。」
「還有嗎?」薛紹表情很是木訥。
「我知道你討厭我這樣跟你說話。但我根本就沒打算要來討你歡心。」玄雲子不以為然的微微一笑,「薛紹,你比我更累。因為你戴的枷鎖比我更多,鑽入的牢籠是一層又一層。什麼時候你才能拋開所有的雜念,真正的做回你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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