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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李啜拔忍不住仰天長嘆,「天亡我仆骨!」
灰頭土臉的舍那啜騎著一匹連馬鞍都沒有了的長毛老馬,倉皇來到乙李啜拔面前,問道:「大首領,現在怎麼辦?」
乙李啜拔看了舍那啜一眼,反問,「你覺得呢?」
「不知!……不知,完全不知!」舍那啜既茫然又惶恐且木訥的搖頭。
「漢人有句話,叫做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大唐與突厥之間的爭端,讓我們這兩個部族彌受了滅頂之災。」乙李啜拔的面色也有一些悽然,喃喃道,「現在我們的族人全都逃散了,牛羊也奔走了,除了最後幾個忠實的親隨騎卒,你我都已是一無所有。」
舍那啜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我們可以收攏一些族人沿原路回去,回我們的族地。然後主動去向可汗與謀主請罪。只待說明迫不得已的情由,他們應該會原諒我們的。」
「原諒?」乙李啜拔苦笑一聲,「你想過沒有,曾經我們是大唐的臣子,後來追隨突厥人背叛了大唐。對於大唐來說我們本是叛賊,必須被平滅被處死。但是薛紹打敗了我們卻沒有殺我們,反而給了我們一條活路。」
「但是這條活路,又非得逼著我們背叛突厥。」舍那啜直嘆氣。
「於是我們又背叛了一次。」乙李啜拔苦笑不已:「對於一個反覆無常頻頻背叛的人,你還會去信任他嗎?」
「……」舍那啜無語以對。
乙李啜拔重嘆了一聲,「如你所言,如果我們現在回頭,如果可汗與謀主的心情都挺不錯,或許是會留下我們兩人的性命。但是在他們的心裡是沒有原諒可言的,他們絕對不會再信任我們這兩個反覆無常的部落。那麼等著我們的會是什麼?這些年來被他們徹底吞滅的部落,還少嗎?」
舍那啜繼續沉默,臉色難看。
乙李啜拔說道:「同時,大唐也不會再對我們有任何的幻想與仁慈。那個耐心極其有限的薛人屠,更加不會。」
提到「薛人屠」這三個字,舍那啜不由得想起了銀川軍屯外毀天滅地的那一幕。他的臉皮開始抽筋。
「舍那啜,告訴我。」乙李啜拔問道,「當大唐與突厥都不再信任同羅與仆骨,當元珍與薛紹都將你我視為了反覆無常的卑鄙小人。你我二人就算還能苟活於世,又還能圖些什麼呢?」
「哎!!……」舍那啜絕望的長嘆了一聲,「大首領,你說吧,究竟該怎麼做?——我聽你的就是了!」
「……」乙李啜拔迷茫的看著遠方,怔了半晌,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正在這時,從他們二人所在之山麓的下方,傳來了一陣大吼。
滾滾而來,如同晴日起驚雷。
乙李啜拔等人驚訝且震撼的拍馬朝山下走去,想要探個究竟。走下了半座山巒,他們總算是弄清楚了。
是跳蕩軍,在臨戰誓師鼓舞士氣。
三千跳蕩,布陣已畢。
薛楚玉一騎如雪,手持方天畫戟奔走在陣列之前。沒有祭祀,沒有演說,只有一個光著上身的雄壯男人站在一面大鼓車上,有力的揮舞雙臂敲打著戰鼓。
「唐軍的戰鼓向來都有明確的曲目。但是他們現在敲的這首鼓點曲子,在下卻是未曾聽聞。」舍那啜問道,「大首領博文廣識又兼和唐軍交道極多,可曾知道?」
乙李啜拔可以算得上是半個中原通,但他也搖了搖頭。
這時,捶鼓的裸身漢子嘶聲大吼了一句——「天蒼地茫,旌旗鷹揚!」
三千跳蕩揮舞槍一同吼出這一句,雄渾的男人聲音與刀槍霍霍之聲混雜在一起,浩氣磅礴、群山震盪!
乙李啜拔等人都聽出來了,跳蕩軍發出的這個聲音有一股蒼勁霸道的韻律,他們這是在唱軍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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