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1/5页)
好像每一次的求婚,在长大了以后,跟眼泪总是分不开关系。那是在某一时刻
中,总有一种微妙的东西触动了心灵深处。无论是人向我求,我向人求,总是如此
。
荷西的面前,当然是哭过的,我很清楚佾己,这种能哭,是一种亲密关系,不
然平平白白不会动不动就掉泪的。那次日本人不算,那是我归还不出人家的情,急
的。再说,也很小。
荷西和我的结婚十分自然,倒也没有特别求什么,他先去了沙漠,写信给我,
说∶“我想得很清楚,要留住你在我身边,只有跟你结婚,要不然我的心永远不能
减去这份痛楚的感觉。我们夏天结婚好么?”
我看了十遍这封信,散了一个步,就回信给他说∶“好。”
婚后的日子新天新地,我没有想要留恋过去。有时候想到从前的日子,好似做
梦一般,呆呆的。
。⒎⒏。闹学记我是一九七三年结的婚,荷西走在一九七九年。
这孀居的九年中,有没有人求过婚?
还是有的。
只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在那些人面前,我总是笑笑的。
去年,我的一个朋友来台湾看我,我开著车子陪他去旅行。在溪头往杉林溪去
的那些大转弯的山路上,不知怎么突然讲起荷西死去那几日的过程,这我根本已经
不讲多年了。
说著说著,突然发现听的人在流泪。那一日我的朋友说∶“不要上去了,我们
回去。”回到溪头的旅馆,我的朋友悄悄进了他自己的房间。到了晚上我们去喝酒
,在寂静的餐馆厅,我的朋友说∶“很多年没有流泪了,包括我父亲的死。今天中
午,不知怎么搞的━━。”
我静静的看住他,想告诉他属于他的心境变化,却又没有说匣来。
一个中年人,会在另一个人面前真情流露,总是有些柔软的东西,在心里被碰
触到了,这是一个还算有血肉的人。
就在今年旧历年前一天,一张整整齐齐的信纸被平放在饭桌上。字体印刷似的
清楚。我的信,不知谁拆了。
信中写著∶“回来以后听你的话,没有写信。这三个月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
可能的生活方式,属于你我的。我没有一切的物质条件可以给你享受,也不算是个
有情趣的人,我能给你的只有平平实实的情感,还有我的书。夏天如果你肯来这儿
━━不然我去台湾,我们再相处一段时间,然后结婚好吗?现在我才发觉,在往杉
林溪去的那条路上,当我不知不。⒏⒏。闹学记觉流下眼泪的那一刻,已经━━。
”
他说的,我都知道,比他自己早了三个月。
爸爸在我看信时走过,说∶“什么人的信呀?”
我朝他面前一递,说∶“一封求婚信。”
爸看也不要看,说∶“哦!”就走开了。
吃年夜饭,全家人挤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十几个人。
我宣布∶“各位,今天有人来求婚。”
没有人回答什么,大人开始替自己的小孩分菜。夹著零零碎碎的对话。
“我说,今天有人来向我求婚。”
“拜托,把你面前那盘如意菜递过来,小妹要吃。”大弟对我说。
我讲第三遍∶“注意,今天有人来信向我求婚。”
姐姐大声在问弟妹∶“那你明天就回嘉义娘家啊?”
“我━━”我还没说别的,妈妈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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