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 (第4/5页)

她不能脆弱,因为即便是流着泪流着血,也不会有人倾听她的心声。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对于前朝的压力,他们都知道。

她未问一句,而他亦未信誓旦旦地承诺一句,有的只是背后的坚持与抗争。

许多时候,做比说更有效益得多。

一个人心中若有另一人的存在,必是讷于言,而敏于行。

秦方好没有声辩过什么,甚至从无示弱。然而高津予明白,他的妻子,只不过是一个被形势所逼的女人。

便是一个男人的话,被这样一次有一次地逼迫到绝境,又有多少人,还能坚持下来。

——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他看到了韧劲。

交泰殿的气氛紧张不止是秦方好一人感觉得到,虽在高津予的力挺之下,帝王在此紧张时刻仍是每天在中宫停留,然而就连小孩都敏感地意识到了这种气氛的不对劲。

除了约束下人,前朝紧张的气氛,最明显的就使得宫人们越发得战战兢兢,犹如惊弓之鸟。

秦方好还得每天安慰着养女英慧,还得应付每天请安来的妃子们,越发放肆的后宫。

其实内心而言,她自己的压力也不小。

时值深秋,这一日黄昏,朔风乍起,使人顿觉寒气透骨。

吊窗已经关上。从窗缝漏出来的光线,照在内室,十分幽暗惨淡。间杂天际一两声寒雁的鸣叫,哀愁凄凉,教人忍无可忍。

秦方好披拂着云缎吉祥纹饰的外衣坠地而行,意踟蹰,对宫人说,“去永寿宫。”

永寿宫风光幽静,辇车隔着很远,便听到太妃们做着晚课的诵经声。

秦方好如往常一般,不敢多声响,脱袜入堂,在佛前供奉着鲜花。

而世间那位以“永寿宫”相称的北朝第一贵妇,暮年的太皇太后如普通老妪一般穿着深色的衣服,只格外清减干净。念陀罗尼经文的嘶哑声音,从她稀疏的齿缝里漏出,听起来却甚为微妙而庄严。

秦方好跪于其后,一般合十,正做着一生中又一个的艰难抉择。

许久之后,听到永寿宫说道,“你心中有事不宁。”

“不敢再您面前造次。”秦方好颇有些感慨,“我还记得初次来见您,那时候我初封了宁国公主,承庆宫也因此改名。”

苦笑,“虽然一直被荣称为‘宁’,然而安宁于我此生而言却是最奢求之事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老祖宗?”

老去的永寿宫微笑着,在佛堂中安详虔诚,“我也是汉家的女儿。”

若说跌宕的话,这位永寿宫的一生又怎不曲折呢?

“那时候……翻老黄历了,几十年了,我这老太婆也是这么过来的。”永寿宫这么微笑着,“尽管去做好了,天下有什么必跨不过的坎。”

以她的一生阅历说出这么句话来,别有一份担当。

便是自她开始,汉人之血脉融入西辽之中,也自她开始,民族的交融比之前益发的频繁起来。

这位老太太于夫死之后,长子年幼,却守着一家的家业,之后的几十年中高家愈发的壮大,逐渐成了卢龙第一家族。

好不容易等熬出头了,长子却于她之前猝死,白发人送黑发人,永寿宫却于一个女人生平最痛之中,辅佐了三代人。

“人的一生,逆水行舟,没有回头路。”永寿宫说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没有什么该后悔的。

秦方好闭上眼,再次礼拜。

这一世从她初到这里之后,便是在一个陌生的身体中重生,熟悉着这个时代,竭尽全力的做一个好皇后(以免亡国被清算);然后为了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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