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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翠屏神色憂惶地說,教授、太太,眼下城裡也不太平,一旦日本人進宅搜查,查出家裡有生人,豈不給教授、太太惹了禍?我們還是走吧。
林教授再三挽留無效,送給一些通神的錢,他們也不要,就上路了。
易翠屏、易向道姐弟倆隨大流逃難到達渤海北部喘息的山裡。天閉眼就黑了,姐弟倆扎進一個叫南盧龍寨的村子,暫時寄居在一個莊稼戶人家過夜。
這個中國社會細胞的家也是殘缺不全的。這家姓楊,一老兩少,光棍三根。經人說合,翠屏就許配給這家老二為妻。翠屏有了主兒,弟弟易向道也有個依靠,定居下來。可是,山裡的日子也不安寧。他們逃避戰爭,尋求和平的夢還沒圓,高唱中日親善的日本軍隊得寸進尺,又把親善的刺刀伸進病歪歪的山裡,進而侵占全中國。頓時,在日軍之後,日本移民一批批像蝗蟲一般來到東北、華北,來到長城。開墾稻田、植棉,伐樹、開金礦。日本浪人捻著佛珠地橫衝直闖,高唱著共存共榮的讚歌,在中國開賭場、妓院、大煙館、白面兒館、辦洋行,做黑心買賣。在中國販毒、揚毒、流毒。毒品侵入到南盧龍寨這塊聖潔的處女地。
易翠屏的丈夫楊二疙瘩本是個溫順的羊,結結實實的三棒子打不倒的莊稼佬兒。一來二去染了毒,上了癮,坐上了賊船下不來,借了日本洋行十塊笑面虎似的錢抽白面兒,驢打滾的利息,還不起,逼債無奈,典當了妻子易翠屏還債。於是,五六個日本浪人拎著繩子到村子裡合乎市場經濟情理地來捆人。
一陣雞飛狗叫,鬼子進了村。直撲易翠屏的家,日本浪人見翠屏平頭正臉,年輕有姿有色,能賣大錢,便揪住她往外拖。成了世界經濟一體化共存共榮犧牲品的易翠屏被蒙在鼓裡,不知是啥餡的,便大呼小叫地求張良拜韓信呼救命。默守欠錢還錢陳規的街坊、鄰居、鄉長都眼睜睜地看著日本人舉著典當契約來為惡,沒有一個敢出頭髮奮為雄再造正義而上前阻攔的。
易翠屏一聲聲地呼救,叫佛家的天,不應,呼道家的地,裝聾作啞。只有從歷史博物館走出來了一位賣篦子的小販,從村頭路過時聽見了呼救。於是,他背著鼓囊囊的錢褡子,擠進人群看到東洋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搶劫民女,天發怒,世道不公,發奮為雄,理直氣壯地上前問道,諸位,為啥搶人?
天是老二,日本人就是老大,他們做事,不准問為什麼。一個日本浪人先給個下馬威,剛要出手,就被那個鼻子眼底下留一撮鬍鬚作身份標識的日本浪人一揚手擋了回去。他尋思敢問日本人為什麼的人,可是個膽大包天,不然就是碟子扎猛子,不知深淺。他上下打量賣篦子的小販。這個人約摸二十四五歲,高個子,方臉大耳,大手大腳大腦袋,有稜有角有個性,胳臂長得到笸籮蓋子,簡直就是一頭長頸鹿,穿一身毛藍褲褂,白毛巾包著頭。一個普通的支那人。於是,一撮毛指那女子易翠屏說,她的先生借了我十塊錢,借錢還債,天經地義。他沒錢還,拿妻子抵押,你拿出二百塊錢來,這女人就歸你了。說著不懷好意地笑成個歪瓜裂棗。
賣篦子的小販毫不猶豫地從錢褡子裡掏出二百塊大洋錢來,撒給了日本浪人。
鬼子見錢眼開,接了錢,數了數,吹吹聽音是真是假,十塊錢變成了二百,發財大大的,心滿意足,才放了易翠屏,開路一馬司。
圍觀的居民都被感召集攏過來,對賣篦子的小販解囊相助,解救平民苦難,讚嘆不已,異口同聲說,真是及時雨,及時雨,及時雨的呼聲傳遍南盧一條街。
易翠屏撲通給及時雨跪下叩頭,央告說,這位大爺救人救到底吧,我那個當家的上了毒癮,把我賣了,大爺贖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當牛做馬為大爺效勞,我也識舉了。
小販恨窮髮極地說,大嫂站起來,我不能乘人之危,落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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