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部分 (第1/5页)

时间渐渐过去,仵作们陆续寻出了许多能够辨认争斗痕迹的骨骼,一一报告上来,记录在案,也慢慢将一些能够辨认是同一个人的骨骼,摆放到附近铺开来的,一片又一片粗麻布上。

从清晨谢丞公率人到达,直至夜色擦黑,从吉县内搜罗来的数百盏油灯、烛灯点亮,仵作和兵丁们片刻不停,来来往往地把新的发现报告上来。

从江陵来的谢家人们携带着楼船出发时的人员名单,谢熙郸带来了五郎、十三郎留在江陵的几名仆婢,他们更清楚主人们、以及常年共事的其他仆婢们身上可能携带的物品。

五郎和十三郎的随身物品很快都被寻到了,他们的妻子、儿女随身携带的物品也都陆续被发现。

谢熙郸捧着长孙曾佩在身上的祥云佩,长孙女被烧得变形的金项圈,长子曾戴在手上的玉扳指,坐在泥泞里,仰天长号。“老天——!贼老天——!为何如此待我谢熙郸!我一世积德行善,我儿雄姿英发——正直壮年!为何竟——不得好死!”

华苓心里很难受,很难受。

“丞公,从船上遗骸看,大火烧起时,船上人数比名单中数目少,缺少的人数在四人至六人之间。依属下所见,船上不曾遇到外来敌人,若是敌从外来,遗骸当中成年男子数目应当更多。”

“五郎君、十三郎君及其妻子,一共九位小郎君、小娘子,皆已确认,当时身在船上。船上所携大量箱笼细软几乎全毁,从剩下金银器具当中可推断,并无被盗取现象。另,并未辨认出邵郎君与诸郎君的随身物件。两位郎君在江陵停留时日太短,离开金陵时日已久,两边服侍过两位郎君的仆婢,对两位郎君都不甚熟悉,许是因此不能认出来。”

听到这里,华苓怔了怔,猛地看向吴仵作,有小小的希冀生了出来。

也许,也许,大郎和诸大郎,都还在世?

“斗争当是自船上发生,也结束在船上。船舱底有半副男性遗体未曾烧化,乃是被从背后一刀穿心而死,从骨灰遗骸当中看,船上攻击者当是隐藏在仆婢与侍卫当中,骤然暴起攻击,其他人等,极可能竟无有防备。攻击者所使用之武器,亦全是族中制式。船上大火燃起时,九成以上的攻击者,应当依然身在船上,后来火势渐大,便不能逃离——”

吴仵作在丞公等人面前总结,到此时十五郎谢华淳忽然打断他,沉声问:“何为‘不能逃离’?若彼时船上五哥、十三哥等人尽皆死亡,这些人完全可以跳船逃生。”十五郎是三房谢熙正次子,二十四五岁,十分年轻,面色清冷。

这是吴仵作未曾考虑到的问题,被问得一顿,深深地鞠躬了下去,连声请罪,道自己思虑不周。

三房长子,六郎谢华斐说道:“如果彼时,船上诸人依然有对抗之力,那攻击之人并不能将所有人杀死,需依赖大火呢?”

宁愿被烧死,也要阻隔目标求生的可能性,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吗?

华苓心中涌起了深深的疑问。人有生存的本能,如果还有行动能力,怎么会选择呆在火场中。

这也是人们的疑问。

谢熙郸的嗓音年老而沧桑,他浑浊的眼珠子当中是深深的仇恨:“即使是我们家最精锐的族兵,也不能如此赴死。这是死士,这是死士!随五郎、十三登船者,皆是千挑万选的仆婢,全数为家生子,在孩儿们身边服侍,最短也有五载。并不会有反叛之徒,他们忠心护主,怎可能轻易便被击杀。随船之侍卫,泰半也是两个孩儿平素用惯的人。这另一半,是从族中精锐当中抽调。”

他仰天长嚎了一声,悲凉无比。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我这便赶回族中。是二十七负责调来的精锐,是他害了我儿!”

老人口中说的是五房上代嫡三子,熙字辈排二十七,如今在族中掌管族兵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