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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银子,数目不多……你留着用吧……”陈圆圆霍地退后了身子,“你多珍重,这就再见吧!”
朱蕾一霎间,才自明白过来,眼前敢情已是关键时刻,这就要分手了,一阵辛酸,打心里涌起——只似感觉着,还有许多话要向对方说,却是人潮熙攘拥挤,一下子就把她们给冲开了。
施了全身的劲儿,游泳似的挤到了对面,却也无心再去领受那个老道士的拂尘洗礼了。
朱蕾径自回头张望,在人群里搜索着陈圆圆,哪里还有她的影子?一瞬间,只似有说不出的惶恐,紧张万分。
她知道自己此番的逃亡成功了……心里扑通扑通跳动不已,一阵兴奋之后,代之是无比的孤单、害怕……活了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落单,今后所面临的一切,再没有别人代为张罗,全得靠自己了。人海茫茫,却是何去何从?刹那间,无数问题纷至沓来。
朱蕾登时只觉得头上轰的一声,一时遍体发凉,僵在那里,为之动弹不得。
一个人失魂落魄,随着人挤来挤去,糊里糊涂地又来到了一爿宇观。却是一眼瞧见了面浮薄纱的陈国圆,透过一袭薄纱,圆圆却也瞧见了她。
四只眼睛相对的一霎,朱蕾几乎高兴地要叫了出来,但是对方圆圆的一双眸子却是只当不识的,轻轻由她脸上溜过,再不向她多看一眼,便自低头远远去了。
朱蕾随即发觉到,一个和自己衣着甚是仿佛的小跟班儿,已经代替了自己原来的职位,紧紧跟在她身后,这才明白了。为了今日的偷桃代李,圆圆早有微妙部署,那个原来贴身的小跟班儿老早就打发他来了,紧张忙乱的当儿,临场走马换将。走了一个又来一个,配合得恰到好处,堪称天衣无缝,就这样玩了一手障眼法儿,骗过了一行所有的耳目。
第二十六回烟波江上使人愁
出了长青道观,只见丽日当空,时候约莫在未时左右。
在一阵紧张,继而轻松之后,朱蕾才似触及到眼前自己的处境。举目茫茫,何所去从?不免兴起了一层新的忧虑。
这一霎,虽不似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却也庶几类似,过去女扮男装,虽也曾四处乱闯,可是情形却完全不同,那时候即使情形再糟,身边总有别人为自己安排一切,住店、吃饭、赶路,样样都用不着自己操心,今天的情形可就大不相同,一切都得靠自己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何所去从?
所幸眼前她的这一身,并非当日九公子的装扮,倒也不会十分引人注意,青衣洁履衬着她白净清秀的脸,若非儒林之秀,便为弟子之师,看上去一点也不寒碜。
今天,由于长青观这个盛会的缘故,人显得特别多,平常不大出门的姑娘、媳妇,借着这个机会,扶老携幼,全都出来了,大街小巷,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朱蕾顺着街边漫无目的缓缓行走,在一个捏面人儿的挑子面前站住,只见对方一个老者,用各色彩面,在手掌上搭配捏和,瞬息之间,便自捏成各样物什,诸如浪子踢球、夜叉小鬼、关公骑马,无不神态酷似,惟妙惟肖。
朱蕾觉着十分稀罕,一连看他捏了好几个,忽然被人家一推,脚下一跄,一巴掌按在了彩色油面上,这才红着脸赌气走了。
可是真热闹,前面又是一大堆人。
朱蕾忍不住又停了下来。
比前次更为有趣,却是玩蛇的,叫化子玩蛇。
朱蕾几乎笑了出来,决计是不走了。
叫化子不用说一定是衣衫褴褛,泥垢满脸,这一位却多少有点不同。够黑够瘦的一张马脸,虽是风尘味儿够重,却是并无泥垢,身上一袭灰白长衣,既非鸠衣百结,倒也看来干净。此人清眉细眼,面若墨染,一头苍发,白多黑少,长垂齐肩,却用根带叶山藤,齐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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