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1/5页)
徐天不言语了,只是行动。他向来具有很强的动手能力,凡事总是先去笃定地实践。至于后果,至于意义,不是他喜欢思考的。只有行动,才具有王者风范,充满了阐释一切的可能性。
徐天就像一个笨拙的屠夫。
他们只有十九岁。他们执著而认真地生活。他们仿佛通晓了世界上的一切真理,他们胆大妄为又谨小慎微,他们妄图解释世界建立新的秩序。
他决绝而又优柔,鲁莽而又温存,他用尽了一切矛盾的心理来面对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的姿势既像是在朝拜又像是在征服,仿佛在苦苦乞求,又似在有力宰割。
十九岁,这是一个最最危险的年龄。在1977年的历史时刻,尤其显得有些风生水起,充满了无数的可能性。
未知,彼此都未知。对自己,对他人,对性。甚至在那一瞬,感情也开始变得虚无缥缈。可是,居然可以,居然成功。他和她,如此贴近地看着彼此。吴晴已经满含泪水,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想哭。虽然这一切都是自己在那一瞬间决定的,而且在某一瞬间,她也充满了不可名状的、以前从不曾体会到的快乐和感动,但她还是想哭。
她突然看不到过去,看不到未来,看不到自己,看不到所有的亲人,只看到这个距离最近的男人。而他,和自己,又是那么的不同。
一种夹杂着孤独、欣喜、感动、怜悯、牺牲精神以及茫然无助的感觉紧紧攫取了她。一切停下来的时候,她忍不住像七岁的时候,丢失了自己的布娃娃那样,哀哀凄凄地哭泣起来。
“会怀孕吗?”她像询问上帝一样,充满了虔诚和信赖。
“不会的,绝对不会。”徐天本能而坚决地回答,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空谷回声。
一切都变了吗?这一刻,突然,我不再是我,你也不再是你。我们从我们身上分离了,分离出来,看着一对疲惫的、失神的、莫名感伤又成竹在胸的男女。他们,怎么了?他们突然由幼小的孩子变成成熟男女。可是这成人仪式却更加暴露出了他们的青涩。
外面,阳光灿烂得使人忧伤,劳动的号子喊得甜蜜。他们再次仓皇忐忑地注视着彼此,又躲开了彼此的视线。
“徐天,你一定要考上大学啊,我等你……”吴晴眼神幽怨地靠在徐天的肩膀上说。
徐天在心里承诺着。但此时他不想想象大学,他想要站起来,走出去,去找费兵,去痛痛快快地割一垄麦子,去田野里好好跑一圈,去河道的开阔处坐着自制的冰车好好溜几个回合。
他的心已经站立到了陇口石人山的山顶上,茫然眺望。只有他们的身体还在一块纠缠着,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分开。
三 办公专用章
徐天和费兵早上5点就起来,搭老乡万喜的拖拉机来到县城打电话。电话没打通,却差点误了高考报名。
徐天从电报电话局里怏怏地走出来,说:“走,赶紧去报名。”刚走几步,他猛地停住了脚步,从知青点出来时,他的军挎没有带出来!“他娘的,光记着打电话了。”徐天暗暗骂道。
公社的介绍信在军挎里面,没有介绍信怎么报名呢。介绍信的内容不是问题,关键是公章。公章代表着组织,徐天、费兵的组织就是陇口公社。陇口公社的公章就是一切政策的代名词。不管组织的政策是多么体恤个人,总归还要落实到章子上,否则再好的政策也是空口无凭。因此,公章是个人和组织的纽带。个人想要干什么,必须通过组织的同意,而组织同意就必须通过公章这口红色大嘴来宣布。这张大嘴的出现总会让你无比踏实,即使它偶尔不清晰,经常因为印泥发干模棱两可,但正因为它的伟大,它的骄横,所以连这不清晰也是可以谅解的。
不可一世的十九岁青年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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