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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的雲,像凝固了,一動不動。有幾朵形狀奇特的白雲,偎在土山前,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像固體一樣定型了,如山擁著的孩子,讓人感受到自然相互依存的溫馨、寧靜和親切。

田斌、周小兵晚上沒睡好,車顛得都跳了起來,她們仍抱著被子睡著了。

扎西發現四頭野黃羊,停車讓我看,我還以為他也跟我一樣在觀察那些奇形怪狀的雲,等我反應過來是發現了黃羊時,它們早跑得無影無蹤了。

光a、光c這時候出現了嚴重的高原反應,他們各抱著一個氧氣瓶,表情痛苦,臉色蒼白,兩個活蹦亂跳的人,一夜之間完全變了一個樣,他們斜躺在年上,抱著被子,閉著眼睛,連話也說個出來了。

我凍得流起了清鼻涕,穿起了羽絨衣,索多開始咳嗽,扎西打起了噴嚏,他嚷嚷著:&ldo;不聽我的,現在怎麼樣?!怎麼樣?!前面還遠著呢,比這個還厲害!&rdo;索多告訴我們:不久前,一個印度人就死在二十二道班那一帶。高原上死人太平常了。

我緊張起來了,猶豫著要不要把他們倆送回去。如果這樣,我們也只能放棄了。

車在河邊停了下來,索多用一根長皮管插入汽油桶里,另一頭用嘴吮吸,汽油被吸了出來,從皮管里流到了汽油爐中。

我和光b取出方便麵, 它們一包包都鼓脹起來了,如同汽球似的。大氣壓降得很低,密封的方便麵才從裡向外鼓凸。在這裡燒汗水,如果不是高壓鍋,估計沸水也不會超過攝氏七八十度。

我用一口大高壓鍋從河裡打了雪水,把十包方便麵丟了下去,又撿幾塊石頭壘成一個灶,索多把汽油爐點著,呼呼直響的藍色火舌舔著了鍋底。

吃過一點東西後,光a、光c有了一點好轉。他倆示意我們繼續往前走。

十點三十分,翻過一個埡口,車開始往下走,前面呈現出層層疊疊、迷迷濛蒙的山,它們都戴上了雪帽。

一直不見太陽。我們沿著河下到一條大峽谷。

這裡危岩聳立,峽谷逼仄,河灘綠草成茵,河邊氂牛悠閒地啃著草,終於看到了一個簡易帳篷,一個少女飛跑到路邊,笑著向我們揮手。小車一閃面過,給這位跑得氣喘吁吁的小姑娘留下了更深的寂寞。

車轉過來兜過去,總不時見到一座黑色的山,山肩有兩朵白雲。

峽谷漸漸開闊,河流漫出河床。陽光從雲隙間探了出來。

我們慢慢抵近了那座青黑色的山。它展開成四座聯袂的山峰。山頂殘雪清晰可見。白雲仍然偎在山肩一動不動。看著山體顏色一點點由青黑轉綠,像施什麼魔法似的,遠看與近觀是完全不同的山,不知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山上藏著的玄秘,讓人不敢直觀。

更多的是普通的似曾相識的山。在我的經驗里,那些山麓或山埡,總會有村莊或行走的人影出現的。車繞著這些山轉的時候,我本能地瞪大眼睛,潛意識裡總在等待一個村莊或一個人影的出現,但永遠是山與山的起承轉合,心中的村莊與實際上的無人山區不斷重疊、交錯著,一會是幻想、錯覺,一會是現實的荒山的景象,心裡有著一種奇妙的東西在交織著、恍惚著,似真似幻。

尤其當湖泊在前面呈現時,湖邊平緩的山坡倒映於水面,我就總是本能地在山坡上尋覓升起的炊煙,在粼粼波光的岸邊,搜尋浣衣的村婦和嬉鬧的孩童。我相信那裡是有人的,可能距離遠,看不清楚,可能在遠處被山遮擋了。這樣熟稔的山河,對於人的缺席讓人不敢相信,即便理念上相信了,可人的本能和潛意識裡總把過去的經驗翻出來,不斷地在這片無人區製造著幻覺和錯誤。

現在想來,我那時是不是特別渴望著人的出現?西藏人視萬物皆有靈魂,是不是與我出於同一種心理?只是他們從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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