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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累不累;他口答時,目光真誠而嚴肅,&ot;天曉得,我一生中從沒有累過。&ot;可是在他身上,智力,即一般所謂的靈性卻還是沉睡著的,跟嬰孩的靈性一樣。他所受的教育,只是以那天真的,無用的方式進行的,天主教神父就是用這種方式來教育土人,而用這種方式,學生總不能達到意識的境界,只達到了信任和崇敬的程度,像一個孩子並沒有被教育成人,他依然還是個孩子。當大自然創造他這人的時候,她給了他一副強壯的身體,並且讓他對自己的命運感到滿足,在他的四周用敬意和信任支撐著他,這樣他就從可以像一個孩子似的,一直活到七十歲。他是這樣單純,毫不虛偽,無須用介紹的方式來介紹他,正如你無須給你的鄰居介紹土撥鼠一樣。他這人,還得自己慢慢來認識自己,就跟你得慢慢地才能認識他一樣。他什麼事都不做作。人們為了他的工作,給他錢;這就幫他得到了衣食;可是他從來不跟人們交換意見。他這樣地單純,天然地卑微,‐‐如果那種不抱奢望的人可以稱作卑微的話,‐‐這種卑微在他身上並不明顯,他自己也不覺得。對於他,聰明一點的人,簡直成了神仙,如果你告訴他,這樣一個人正要來到,他似乎覺得這般隆重的事情肯定是與他無關的,事情會自然而然地自己辦好的,還是讓他被人們忘掉吧。他從來沒有聽到過讚美他的話。他特別敬重作家和傳教師。他認為他們的工作真是神乎其神。當我告訴他,說我也寫作甚多,他想了一會兒,以為我說的是寫字,他也寫得一手好字呢。我有時候看到,在公路旁的積雪上很秀麗地寫著他那故鄉的教區的名字,並標明了那法文的重音記號,就知道他曾在這裡經過。我問過他有沒有想過要寫下他自己的思想來。他說他給不識字的人讀過和寫過一些信件,但從沒有試過寫下他的思想,‐‐不,他不能,他就不知道應該先寫什麼,這會難死他的,何況寫的時候還要留意拼音!
我聽到過一個著名的聰明人兼改革家問他,他願不願這世界改變:他驚詫地失笑了,這問題從來沒有想過,用他的加拿大口音回答,&ot;不必,我很喜歡它呢,&ot;一個哲學家跟他談話,可以得到很多東西。在陌生人看來,他對一般問題是一點都不懂的;但是我有時候在他身上看到了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人,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聰明得像莎士比亞呢,還是天真未鑿,像一個小孩;不知道他富於詩意呢,還是笨伯一名。一個市民告訴過我,他遇到他,戴了那緊扣的小帽,悠悠閒閒地穿過村子,自顧自吹著口哨,他使他想起了微服出行的王子。
他只有一本曆書和一本算術書,他很精於算術。前者在他則好比一本百科全書,他認為那是人類思想的精華所在,事實上在很大限度內也確實是如此。我喜歡探問他一些現代革新的問題,他沒有一次不是很簡單,很實際地作出回答的。他從沒有聽到過這種問題。沒有工廠他行不行呢?我問。他說他穿的是家庭手工織的佛蒙特灰布,說這很好嘛。他可以不喝茶或咖啡嗎?在這個國土上,除水之外,還供應什麼飲料呢?他說他曾經把鐵杉葉浸在水裡,熱天喝來比水好。我問他沒有錢行不行呢?他就證明,有了錢是這樣的方便,說得仿佛是有關貨幣起源的哲學探討一樣,正好表明了pecunia這個字的字源。如果一條牛是他的財產,他現在要到鋪子裡去買一點針線了,要他一部分一部分地把他的牛抵押掉真是不方便啊。他可以替不少制度作辯護,勝過哲學家多多,因為他說的理由都是和他直接關聯著的,他說出了它們流行的真正理由,他並不胡想出任何其他理由。有一次,聽到柏拉圖所下的人的定義,‐‐沒有羽毛的兩足動物,‐‐有人拿起一隻拔掉了羽毛的雄雞來,稱之為柏拉圖的人,他卻說明,膝蓋的彎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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