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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物。酒让他们消愁,使得他们眼神迷茫涣散,头脑模糊。所以,他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把道理讲清楚了。 圣诞节的前几天,他站岗的时候,听说了某些人做了某些事的传闻。他立即把枪上了子弹,连看也没看,想也没想,飞快朝自己的左手射了一枪,他当时只想跟那些人作伴。在那间他被定罪的学校教室里,因同样罪名受审的一共有二十八人。他很高兴,甚至感到骄傲,居然有二十八个“同志”。虽然他再也见不到这一天了,因为那将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生命中的夕阳,但他知道这一天终会来临。总有那么一天,所有的法国人、德国人、俄国人,还有那些“传教士”,没有人会愿意再为任何事情拿起武器。至少他是这样相信的。他的眼睛是蓝色的,一种非常淡的蓝色,布满稀稀疏疏的小红点,像所有的焊接工人一样。 第三个人来自多尔多涅省,胸前识别证牌上的编号是一八一八。当他拿到这个号码时,摇着头显出一种困惑的神情。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每次分配到的餐厅或宿舍的橱柜号码都是十八,从无例外。从他开始会走路起,就拖着沉重的脚步。现在穿过战争的泥泞以后,他的脚步越发沉重了,人也变得更有耐心,更顽强了。他也是把枪上了子弹,然后朝自己右手射了一枪,因为他是个左撇子。跟四七七号不同的是,他开枪时没把眼睛闭上。他不但没闭上眼睛,而且像做其他事一样,全神贯注地执行了这个任务。没人了解他那超越现实、全神贯注的眼光,那是孤独者的眼神。长久以来,他独自进行一场私人的、无人参与的战争。&nbsp&nbsp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

星期六晚上(2)

别被线绊倒。 一八一八号毫无疑问是五个士兵中最勇敢、也最令人生畏的一个。在两年半的军旅生涯中,他没有一次提到自己的生平,也没给别人任何机会问到关于他的事情。数年前,一个八月的早晨,他从自己的农场上被人拉去充军,塞在一列火车里,从此命运未卜。他什么都不明白,只知道如果想活着回来,他就得好好地守住自己这条命。有一次,他勒死了一个连上的军官,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发生在一个叫瓦伏尔的地方。他们在那里向敌军发动攻势。他用膝盖顶着那军官的胸膛,双手紧勒他脖子。把军官勒死后,他捡起枪来,在枪林弹雨的火线攻击中,弓身飞奔而逃。就这么简单。 他有个妻子,跟他一样,也是个被人遗弃的孤儿,比他小九个月。他俩远隔千里后,他心头常浮现她细嫩光滑的皮肤。回忆带给他的痛楚,就好像在睡梦中被人撕裂一般。他常常想起她皮肤上的汗珠,跟他并肩劳动了一整天后的汗珠。还有她那双手。他妻子的手粗硬皲裂,像男人的手一样。农忙的时候,他们曾经同时雇用三个短工,每个人工作都非常卖力。但是现在所有的男人都充军了,他那二十一岁的妻子一个人留在农场,独立支撑下去。 他还有个小男孩,是第一次休假探亲时留下来的种。因为儿子的出生,他又获准了第二次探亲假。现在,儿子已经会摇摇晃晃地从这把椅子走到那把椅子。小家伙跟他一样强壮,同时有着他母亲那样细嫩光滑的皮肤。他们为他取名为巴狄斯坦。两年半内,他就休了这么两次假。第三次他是偷跑回去的,但是只走到巴黎的东站,身上没有合法文件,是不可能跑远的。但是他妻子,虽然既不太会读也不会太写,却能在千里外体会出他的心意,做了应有的准备。为此,他流下了生平第一次眼泪。他从来没哭过,至少从他有记忆开始就如此。他记忆深处有棵梧桐树,还有梧桐树的气味。如果运气好的话,他很可能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哭。 在这五个被判了死刑的士兵里,一八一八号是惟一还相信运气的人。他总觉得他们不会被枪毙。他想,如果他们真要被枪毙的话,大可不用花这么多力气,把他们押送到另外一个战线,而且一直送到第一线。他们被起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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