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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集定题目的是刘春,我只是写作业的学生。私生活里的我道德水平并不高,所以看到大量来信,都盼我主持正义,我就发怵。主持节目可以,主持正义就玄了,同情容易,调查真相就难了,更难的也许还是说出真相。字字推敲都怕惹祸,这节目没小事。
要知道在镜头前一时兴起恍入无人之境不知天高地厚,那是个特殊状态。有几回案情所涉敏感而重大,等节目播出时我连看也不敢看,被子蒙头躲床上不想接电话,心慌慌到周一上班,没准就来个警告。我犯过“错误”,后果沉痛,最难堪是连累公司连累同事。讲老实话,我胆小,做观众的我看着电视上的我常会愣住,我怎么会变成那样?那不是我,那是另一个我。
我实在不是包青天,充其量是个窦娥冤,您以为我是义勇军,其实我是雇佣军,可我想说,雇佣军打仗也玩命哪。凤凰是我的雇主和恩主,可我对她如怨如慕,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勉励我、勉强我做这节目,但我还不得不感恩,是这节目把我硬推到我所不愿面对的黑暗之前,逼我睁开眼看,唤起心听,壮起胆说,我口说我心。因这节目,我改变了,我增长了。
三条命:短命、苦命、黑命。要想保命,保这节目的小命,我只有认命。认命的结果,是灵魂深处发生了革命。
近两年,我没得忧郁症,得了两种神经病。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把这病归罪于《文涛拍案》的感染,这可以显得我对工作很投入,用心来感受,而且还戏过了,以至人戏不分走火入魔黑了眼睛看社会。第一种病是极度缺乏安全感,走在路上见几个人在身后,我就紧张,要么加快走摆脱他们,要么放慢,让他们走到我前面。女性亲友黑夜搭乘的士,我会要求她在车上给我打电话,要当着司机大声告诉我车牌号码,中途我还忍不住再给她打几次电话,以震慑司机可能有的祸心。有人敲车窗想搭我的车,我本能地一脚油门就逃。人多的地方我不敢去,人少的地方我更不敢去,现在简直无处可去。于是我就去公司造舆论,说这属于职业病,天天让我接触那么多罪行,对社会治安我当然神经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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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文涛拍案》的三条命(2)
另一种神经病就是怀疑一切。我是一九六七年生人,七六年九岁,从小有件事显示将来我要做喉舌。记得那几年上街游行很密集,庆祝粉碎某某某、高呼打倒某某某,小学生也参加。老师看我字正腔圆童音高亢,就叫我领喊口号,口号老在变,变得太快,刚喊完“反击右倾翻案风”,又要喊“打倒四人帮”。我完全不明白,照样喊得响亮喊得喜洋洋,对根本不懂的东西,无法相信或不相信,只是个无所谓。北岛老师有诗《我不相信》,可能他相信过,至于小学生的我,连不相信都不相信。
你看,语言会自生自长,话赶话就把我们家传的多疑性格牵强附会上时代。不过谈玄可以,做《文涛拍案》却回回疑窦重重,因为说的全是真人真事,甚至人命关天,马虎不得。我这辈子最讨厌负责任,可到这儿你就得说话负责任。按说这节目虽然常遭删改,但能活下来,已证明当今“社会能见度”在提高,可几乎每回拍案,我们都为了搞清事实而焦虑。依据公检法?公检法也有可能出错,更有可能“无可奉告”;依据媒体?失实新闻还少吗?我常参看几种报道,往往互有出入,哪个是真的?录像现场一小时、几小时停下来,就为辨别某个细节的真伪。有次录到半夜录不下去了,当时我是根据几份报纸的消息来讲一案子,可越讲越怀疑该案另有内幕,我们的立场不好摆。采访相关人士,谁都不肯说。有位能接触高层的“通天线人”,跟上面打听,人家说这案子没问题,我就接着又录,可心中存疑,说话就是底气不足,越说越别扭,干脆收工回家。结果是一宿白干了,因为多疑的我想到后半夜,终决定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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