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1/1页)
有一天天还没亮,母亲就叫我起床吃饭,母亲早把红薯饭做好了。我吃饱了,见有一大队背禾枪拿弯刀的人走过来了,我就跟他们走。
走了一个多钟头,天已大亮。我忍不住向最后面的一个老者打问:“大伯,哪里是大河皂呢?”那人头也没抬,把手向左前方一指……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啊呀,这又是座大山疙瘩!
我想,这样的大山上,一定有好柴。于是我加快了脚步,独自一人沿着山坡上的羊肠小道上了山。走到半山上,见左下方山坡上的灌木丛在摇动,我怀疑是不是老虎来了,我的心跳加快了,额头上沁出了汗。我强迫自己不要慌张,只拿眼睛死死地盯着。因为石山伢子说过,如果碰到野兽,一定不能紧张,不要乱跑,否则它就真的会来咬你。不一会儿,路边的芭茅草也在晃动了。我更怕了,心想趁它没有看见我,快速向上跑,居高临下可能要安全些。我向前跑了三、四步,就看见一个背着芭娄的男子从芭茅丛中钻出来了,原来他是割松香的。心想,这高山大岭上也有人割松香。于是我的胆子就大起来了,快步钻进松树丛中去砍干树枝。
我在第一棵树上砍下了三、四根干树枝之后,又见离我三、四米的另一棵大树上有更多的干树枝。我觉得从这棵下去,再从那棵树爬上来,那就太慢了。于是我想出了一个快捷的方法:我先爬到这棵树的树梢,在树梢上用力将树梢向那棵树的方向摆,就可以抓着那棵树的枝条,再把脚一跨,我的身子就站到那棵树上去了,就可把那棵树上的干树枝砍下来。就这样,我像孙猴子一样,在各个树梢上跳来跳去,一下子就把一片松树上的干柴砍光了。
我站在一棵高树上,借着喘息的机会,放眼搜寻着下一个目标。我发现离我十多米远的地方有一棵又高又大的松树,上面的干松枝又大又多,只要把那棵树上的松枝砍下来,我就可以捆柴回家了。
但是要跨过三、四棵树之后,才能跨到那棵大树上去。于是我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一连跨过几棵树,才终于站到那棵树上去了。我按从上到下的顺序砍:先将屁股稳坐在下层干枝上,两只脚紧紧夹着树干,左手抱着树干,右手抡着弯刀用力砍,这样既快捷又安全。但当我砍到最后一根大松枝的时候,我连砍了三刀,没有砍下来。第四刀我猛一用力,“哗”的一下砍下去了,但锋利的刀刃却落在我左手的中指尖上,像破鳝鱼似的,从指甲直往下破,破下去二、三厘米长,把中指破成了两片,鲜血直流,疼痛难忍。我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先把弯刀丢下树,在左手大拇指的帮助下,用二手指和无名指(四指)夹住中指,帮助止血。双脚紧紧地夹住大树,右手掌握着重心平衡,一下就滑到了地上。
滑下来后,我马上用右手紧紧地握住左手中指止血,十几分钟后,血终于止住了。然后我下一泡尿把中指和手掌上的血洗干净,并撕下一小条澡帕,把中指紧紧地包扎起来。这是母亲告诉我的,说在危机时可以用自己的尿淋洗伤口,伤口就不会烂了。
休息了一会儿,见不太疼了,我就捆柴下山。把柴挑回赵坪铺时,天快黑了,伤口也愈合了,既不肿也不红,真是有惊无险。母亲心有余悸地说:“这是你父亲显灵,在阴间保佑你!”
若干年后留下了终生的痕迹:指甲分成了阴阳两边,现在还清晰可见。
农村的圩日都是三日一圩,我三天弄回二担干树枝,把不好的枝条选出来自己烧,好的重新打捆,第三天挑到12里以外的公子头圩上卖。平时一担干柴只卖四升米,这一天却卖了五升米。因为这一天道路被冰封着,卖柴的人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