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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雪說,解散。
全營四五百人,在小山村這麼一活動,村子就熱鬧起來了。大鼓一響,震人心房,姑娘媳婦都坐不住炕,男女老少都加入了八路軍的秧歌隊中來。搭戲台子需要葦席,老鄉就從自家的炕上卷了蓆子來,需要杆子,山裡有的是松杆,需要布,姑娘把嫁妝都搬出來。大家一心急切等待看白參謀長的表演。
軍民吃了年三十的餃子就冒雪圍坐在戲台子下,賊亮的汽燈,把台上台下照得通明。都亮了二里地。白蘭雪秘密派出一個排的警戒之後,她就登台表演,第一個節目就是她和潘耀祖合演的《兄妹開荒》。潘耀祖笨手笨腳刨了一會兒山土地,就躺在舞台的一角睡大覺去了。人們不樂意看他,有一搭沒一搭地瞅一眼。白蘭雪挑著顫悠悠的擔子,一頭是水,一頭是飯,亮相上場了。台下的人們都樂得鴉雀無聲,張口扒著眼珠子使勁看,恐怕露看了一個動作,露聽了一句唱詞,露聞了一聲哎呀,她出口氣也是香的,眨巴眼也是美的,投足踢腿也是藝術的……
就在白蘭雪迷人的時候,蒲公英、節板斧、老壽星帶十二團悄悄離開了鬧得瘋狂的聖祖廟,輕裝、無聲、甩開包袱,不用車,馬,驢,全憑人抬肩扛,把繳獲的糧食、布匹、彈藥搬走了。大雪彌合了他們的腳印,一個團一點痕跡、一點聲音、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留下就不翼而飛了。
行軍中的蒲公英不時地回頭看,細心聽,部隊前進了大約二里地時,他還看見了聖祖廟上空賊亮的燈光,聽見了白蘭雪傷風鼻音重的歌聲,老是猜想白蘭雪在台上轉暈了的表演。
節板斧說,不然,就派人把三營叫回來。
蒲公英說,不,只要他們堅持到天亮,大部隊走得更遠,糧食更安全。
節板斧說,敵人在天亮之前不會進攻。這也是對她的一次考驗。
蒲公英心裡祝福白蘭雪天亮之前快轉移。他對白蘭雪的牽掛不知是從那個時辰開始的,雖然,戰鬥頻繁,也忘不了她,她的身影老是在眼前晃來晃去。可是,政委告誡說,她是幹什麼的,你是一團之長,要與白蘭雪保持距離。姐說,白蘭雪吃了回爐正心丸,她是可以信賴的,她恢復了人的本性。不要人為地畫地為牢。既然,你如此想她,何必藏在心裡?有一次,蒲公英奉命去平西根據地黨校學習,他給她寫信,說說根據地見聞,很多的小商店,小工廠的門臉上寫著白蘭雪商店,白蘭雪鞋店,白蘭雪肥皂廠等,自然就聯想到長城有一位我心中的女友‐‐白蘭雪同志。她收到信,讀了無數遍,宛如千年經典,妥善保管在心裡。在戰鬥空隙,她就背著人看他的來信,儘管念了一遍又一遍,遍遍有新的感受,遍遍有新的興奮,有突然的新刺激,新的欲望,新的狂喜,打開信,她吻一次,合上信又吻一次。那信中散發著蒲公英溫馨的氣味,是她百聞不厭的草香。她盼望著他早日歸來。原說三月能回來,可是,她等到杏子熟了,天氣熱了又涼了,也不聞他回來的消息。內心有說不出的滋味,是酸是苦是辣是澀,反正不是渴望的甜。冬天,有一批從後方回來的幹部,首長說,這次可能有向道同志。一天,果然,回來一批幹部,首長說,可惜,這次沒有向道。白蘭雪心裡涼了半截。那天晚飯後,首長呼喚白蘭雪,進屋一看,首長對面的那個人,正是她日夜思念的蒲公英。頓時,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兒,不知說什麼好。她把滿心的喜悅都發泄到首長身上說,你這老頭子,還跟我們年輕人開玩笑。
天快亮了,不知白蘭雪他們轉移了沒有,蒲公英不時地回頭望著聖祖廟的方向呆想。腳下踩著的是天然的白雪,邁一步,白雪就發出咯咯痛苦的呻吟,或是同他甜言蜜語的竊竊私議。白雪披了他一身,仿佛就是她筋纏蔓繞的擁抱,反正不是冷,而是傳遞著她的體溫。漫天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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