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頁 (第1/2页)
陳家祖宗要是聽到這段話,?大概要被這個不孝子孫生生的氣活過來。
陳因死死攥拳咬牙。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果然自己的血脈里還是流淌著那個人的血。
他就算再怎麼學、再怎麼模仿,?永遠也無法像叔父那樣心懷天下、以黎民蒼生為任……他願意做這一切,但是一切都是在於自己的所求所願沒有衝突的前提下。
——他想要這人留下來。
他一邊痛恨厭惡著這樣的自己,一邊卻又無比的希望可以藉此將叔父留下。
……
…………
頭頂上落下了一隻寬厚的手,上面有常年握刀留下的厚繭。
這落在頭頂的重量,熟悉又有些陌生。
陳因看到對方手臂抬起的弧度,終於意識到自己不再是當年那小小的一個孩童。
他已經成長到快要和叔父比肩的高度。
他聽見對方的聲音,?低沉又帶著淡淡的沙啞。
「因兒,?你長大了。」
「……明事理、知是非,?知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
「……啟朝氣數已盡,以一己之力強行扭轉、本就是不智之舉……」
「……」
陳因知道、他何嘗不知道呢?
況且倘若叔父真有復國之心,?何必等到今日……
他只是不甘心!一點兒也不甘心!!
萬一呢、萬一叔父會為此留下呢?
……
…………
「京城的事,你能守住本心,這很好。」
「就像我曾經對你說的,?你可以『仇恨』、你完全有理由『仇恨』,但是你不能讓它成為你的一切。」
「……」
陳因一點點蹲下身去,試圖把自己縮到和當年相同的高度。
——幼鳥長大離巢,這種事是這麼理所應當。
但是他已經從懸崖上跌過一次、差點粉身碎骨……
縱然這會兒身軀已成、翎羽已堅,他還是踟躕恐懼地緊緊抓住那曾經救過他一命的枝幹,不敢稍離片刻。
……
…………
「程石青有為將之才、可統領一軍。」
「……張於窖雖性情直爽,但粗中有細,為副手可……」
「……阮塾……」
「……」
聽著對方這一點點的交代,陳因忍不住借著蹲身的姿勢,像當年一樣,拽住了年長者的袖口。
他本想問的是「您可以不走嗎?」,但是嘴唇幾度翕張開合,最後吐出的卻是,「您會……回來看我嗎?」
「——會。」
啟新十年。
正是秋收時節,田地勞作的老漢蹭了一把額上滲出來的汗珠,對著地里的莊稼綻出了心滿意足的笑,那半邊臉上的猙獰傷疤似乎都隱藏在因笑而起的溝壑皺紋之中——那是當年胡虜鐵蹄留下的印記,卻也並不僅僅只如此,若是細看這人走路時還帶著些跛意,但是他好像早都習慣了,連走路速度都與常人一般無二。
二十多年前的山河寥落、滿目瘡痍好似昨日一夢,疤痕猶在、但是那皮下的骨肉卻已經癒合。
興許是歷經的苦難太多太重,百姓對於苦難的容忍程度也上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閾值,只要稍稍有些喘息之機,便能極快地恢復生氣。
況且這並不僅僅是什麼喘息之際,新帝登基後第二年便重新遷回北都,十年的勵精圖治,正如「啟新」之年號所示,原本已顯衰退之勢的王朝重煥生機,大有中興之態。
時帝王誕辰,各地獻禮連同小國朝貢送入京城,京中百姓可謂大開眼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