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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你指出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我很慶幸自己能這麼早意識到它。」我扶住潘德小姐,望向她,「你想要聊聊嗎?發生了什麼?」
她與我對視幾秒鐘,搖搖頭:「只是些家庭瑣事。也許下次吧?我害怕遲到。」
「嘿,」我看著她,確定她也回望我,才說,「我總是很願意聽你講這些,好嗎?在你想要說的時候,我會一直在那兒的。」
她一怔,那股悲傷又回來了,笑著說:「好。」
我們乘地鐵去舞蹈教室。潘德小姐對我鵝黃色的亞麻西裝稱讚有加,她對西裝製作工藝還有些了解,一眼就看出這件是男裝做法。
衣服是我相熟的裁縫做的,胸圍放大,袖山高維持一般標準,因此袖窿位置就相對合身,並不會由於一味地追求飄逸感就喪失了因合體而來的優雅。車窗玻璃倒映中的我酷酷的,就像此前想像的那樣,很襯她。
地鐵的貼紙也都全換了紅白主題,上下車的人中偶爾有些捏著小國旗的。對面座位空出來兩個,但潘德小姐還是與我並排站著。
我忽然說:「我和我媽有一天也坐了紫線的地鐵。我偶爾會看玻璃上她的樣子,但她只要一注意到我的視線就低頭玩手機。我的眼睛一挪開,她就看我。她有大概一米六三……」我在自己耳朵位置比劃了一下,「到站的時候單手抓不穩吊環,就晃得厲害。」
她點點頭,慢慢道:「聽起來你們很少聚在一起?」
我算了一下:「我有差不多十年沒有見到她了。大三那年我在漢堡,聖誕節那天她和我視頻聊天——還跟我一個同學聊了幾句——說之後可能會來看我。然後她就……消失了。」
時至今日我都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撒那個謊。是為了製造某種假象,假設有人來找我問話,我便因此為她作完美的偽證嗎?
還是她只是臨時改了主意?
潘德小姐關切地望過來,沒多問什麼,只是說:「你還好嗎?」
我搖搖頭:「我媽真的是我記事以來見過的最擅長談判的人。你可能很難想像我爸在一段關係中可以多麼、多麼,我不知道怎麼說,自我封閉?不負責任?總之他幾乎是拒絕溝通。但每次他生氣了,我媽都可以準確地找到原因,分析問題,主動地表達自己的想法——而且她真的非常擅長自己的工作。」
她仔細聽著,說:「你憧憬她。」
「是啊。」我出了會兒神,「桑妮亞。」
「嗯?」
車廂內響起了四種語言的「請小心空隙」提示音,我們快到港灣了。
「我還有一點喜歡你呢。」
嘈雜的播報淹沒了我。
她笑起來:「什麼叫『還有一點』?」
「就是還有一點。」我往旁邊看。此刻馬來語的「請小心空隙」已經播報完了,輪到語調豐富的印地語:最後一個詞是「噶不冷兮不靈的」,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總覺得像咒語,偶爾會跟著模仿。
我轉移話題說:「你知道『噶不冷兮不靈的』是什麼意思嗎?」
潘德小姐笑著搖了搖頭:「什麼意思?」
「在漢語裡有點兒像某種咒語,意思是『這裡不夠冷,許願不會靈驗』。」我琢磨了片刻,感覺實在很有趣,「印地語真有意思。」
「這就是為什麼你記得『999』怎麼說嗎?」她看了看我,「『王八洞王八洞王八洞』,你是這麼說的。」
這個空耳我不敢解釋給她聽,打馬虎眼道:「你的記性真好,應該是聽演奏會那天我模仿給你的吧?說起來令人尷尬,我始終沒掌握到那種發音的精髓,還是在用漢語的發音方式去模仿——你覺得是語調的問題嗎?」
潘德小姐沒有立即說話,只是笑,與我一同出了地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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