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3/5页)

也算丁永昌好人有好报,在这大雨滂沱的夜晚,竟还有人在路上。救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斯文儒雅,我们把医药费还给他之后就离开了。

我和王玉桂在医院走廊里坐了一天,到晚上的时候,医生终于告诉我们丁永昌醒了,可以去看他,但不要逗留太长时间。他的一条腿被石膏绑着,吊在架子上。脑袋被纱布包着,据说是摔下路边的时候擦伤的,不严重,没有其他外伤。许是高烧未退,他的脸泛着一股淡淡的潮红,吁吁的喘着气。

王玉桂还没说话,眼泪就直在眼眶里打转,最后问出口的竟是:“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丁永昌无力地摇摇头,看了看身后的我,没有说话,脸色只一阵青转白,额上冒出冷汗,竟开始呕吐起来。

王玉桂吓得慌忙在床下寻找器皿装秽物,然而丁永昌只是有那动作,吐出一些苦水之后又无力地闭着眼睛睡过去了。护士叫我们离开了病房。在门口,王玉桂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哭,或许也算不上,只是落泪而已,伤心欲绝又坚强隐忍。大概是经历多了人世无常,我心里没多大的哀恸,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想起以前我难过的时候她都抱着我便仿效了,但她拒绝了,大概是觉得在一个小辈面前软弱太没面子吧。

丁永昌骨折的腿一时半会好不了,总是被吊在架子上。重度脑震荡在之后的几天折磨得他总是晕眩呕吐,吃不下东西,吃下的东西不一会又吐了出来。王玉桂每日没夜地照顾他,到他终于能清楚地思考和说话时,已是五六天之后,两人都消瘦了一大圈。王玉桂提出了让丁建国回去主持戏班的事情。

“建国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丁永昌无奈地看着她,摆明了同意又束手无策。

“我知道,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的公司已经难以为继了,以他的生意头脑未必不能好好经营戏班。现在提出来是最佳时期。”王玉桂坚持。

“话是这样,上次他回来订婚那会,我就已经劝他安家立业了,但他说想要在商界闯出一片天,想成为什么商业巨子,叫我不要把我的理想强加在他的身上,不要阻碍他的追求,这个逆子!”丁永昌气哼哼地骂道,仍有些耿耿于怀。想来就是我初见毓敏秀的那天,他们在房里谈了一下午。人各有志,实在强求不得,哪怕是亲生儿子也不例外。

王玉桂安慰道:“你也别跟他较真了,这点他还不是随你。现在他知道那条路走不通了,自然要回来的。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叫他来看看你,当面跟他说说。”

丁永昌算是默认了。王玉桂急着站起来,“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就去打电话了啊。”

丁永昌却是制止了她,“先不忙,我就是躺几天而已,戏班我还是要亲自打理的好。”

王玉桂也忽然有些气急,“你都这样了还要逞能到什么时候啊,几十岁的人了,你以为你这腿还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吗?戏班一天都不能少人管理的,这些事就交给他们去打理好了。”

丁永昌也提高了音量,“我这样怎么了,我就是断了一条腿,这戏班我也能经营下去。”

想来再说下去也争不出个结果,反而落个不愉快。王玉桂静了半会儿,只得妥协了,“叫他来看看你总应该吧,他那边现在也该是焦头烂额,来避避也好。这孩子……就是太要强。”她念叨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走出去了。

丁永昌绷着脸,也不做声了。想到毓敏秀或许会跟丁建国一起来,我的心便有些不忐忑起来。虽然提出跟王玉桂一起来的初衷本也是如此,但阔别一年多了,又不知如何面对她。丁建国在婚礼的旦旦信誓仍言犹在耳,没想到不幸来得如此之快之迅猛。过了许久,丁永昌突然开口问道:“阿凤,在戏班呆得还习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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