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4/5页)

,另一方面又马上摆出一种道貌岸然的神情,严肃地加以批评。

但谁都知道,随着财富的沸腾,每个人的内心都有各种欲求在涌动。财富解决了饥饿感和贫穷感,放松了人。以前,贫穷像一个设置在内心的安全阀门,让每个人都对隐藏在其中的各种欲望不闻不问,然而现在,每个人就要直接面对自己了。

那段时间,似乎男女老少都躁动不安,又愁眉紧锁,老有男人和女人各自聚集在角落,喟叹,以前穷的时候怎么没那么多烦扰。听完,彼此相对点点头,却一副各有心思的样子。

幸亏有张美丽。张美丽作为一个沦陷的标志,牢牢地立在欲望的悬崖边,被反复强化,反复讲述。关于她的细节,成了这个小镇用来教育孩子的最好典型:不准和外地人讲话,不要和男同学私下见面;不能靠近那种漂染头发的发廊……说完不准,大人们会用这样的话收尾:要不你就会像张美丽那样,名声臭遍整个小镇。

小镇没预料到的是,与妖魔化同时进行的,是神化。

关于张美丽的很多据说,后来就变成了更多的据说。关于她与男友约会如何被抓,关于她身上有种香味能让男人一闻就忘不掉,关于她男人其实是个开国将军的后代……张美丽在我的心中变得栩栩如生又面目模糊。在过滤掉众多信息之后,唯一烙印在我们这群学生心中的是,据说“张美丽长得好像色情月历上,那些靠着摩托车摆姿势的女郎”。

那时候,一股莫名的冲动开始在我们这群男同学的内心涌动,我们后来明白那叫性冲动,并且,彼此交流起偷偷收集来的色情照片。而张美丽,一个性感如摩托车女郎的女鬼,总让我们在夜晚提到的时候,血脉偾张。

如果当时小镇有给学生评选所谓的性感女神,张美丽必然当选。而我痴迷《红楼梦》的同桌则说,张美丽就是那通灵仙子。

那时代太喧闹了,只要看到头发染色、穿稍微艳色一点衣服的外地女郎走过,大人就要捂住孩子的眼睛说,妖怪来了小孩不要看。过了不到两年,小镇的妇女也开始竞赛般争着挑染各种时髦的色彩——要不怎么和勾引老公的外地狐狸精比。

路上到处是拿着大哥大、粗着嗓子说话的大老板,还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浓妆艳抹的各地姑娘。

张美丽的传说彻底消失了,被那妖娆闪烁的霓虹灯和满街走动的“公主们”的故事彻底淹没。最后连小巷尽头的啜泣声,也消失了。

我竟然莫名失落。我想象过太多次张美丽的样子,而现在,她似乎就要完全不见了。

实在遏制不住好奇的我,拉上邻居阿猪,决定做一次探险。我们两个人,各自带着手电筒、弹弓和大量的符纸,专业的阿猪还从当师公(为亡灵超度的道士)的爷爷房里偷来了桃木剑。走到半路,阿猪问我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探险。我愣了很久,“难道你不想看下张美丽?”

阿猪犹豫了好半天,“很想,但很怕。”

最终还是上路了。

越逼近她家门口,我就越感觉自己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热潮在攒动,甚至往裤裆中央那地方奔突。我意识到这次探险的本质是什么,因而越发亢奋。

阿猪用桃木剑轻轻推开那木门,两个女人的对话从那稍微张开的门缝飘出来。我的眼光刚钻进门缝,看到一张瘦削苍白的脸,就马上感觉,她也在直直地盯着我看。阿猪显然也感觉到了,大喊了一声鬼啊,仓皇而逃。

我在那一刻也确信那就是鬼,来不及多想就往家里奔,把自己关在家里,心扑扑地蹿,而下体控制不住地立了起来——这段探险我当然没和家里任何人说起,但那瘦削苍白的脸像烙在心里了,走到哪都不自觉浮现,在那苍白中,脸慢慢清晰,清晰成一对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我。她不再让我感觉恐惧,相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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