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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若塵剛在車廂軟榻上坐下,即覺得一股脂粉俗艷之氣撲面而來。車中刻下雖只他與徐澤楷二人,但顯然廂中曾有過不少香艷之事。紀若塵久居太上道德宮,這多年來聞的是仙煙,見的是玉台,把玩之物哪一件不是靈氣充溢之物?是以此刻被俗香一衝,當即有些無法消受,眉頭略皺。

徐澤楷見了,頗有深意地微微一笑,道:「師叔,你久居世外,不食人間煙火,此刻想必覺得這塵俗繁華實是俗不可耐。不過這俗世繁華也有俗世繁華的好處,而且師叔此行修的就是俗務,這一關無論如何是要過的。」

紀若塵點了點頭,心下忽然一驚。他又哪裡是什麼久居世外,不食人間煙火的高人了?

就在五年之前,他還不過是個塞外客棧中跑堂打雜的小廝,每日裡營營役役,只為求一頓溫飽。這洛陽王府的馬車,出塵處當然不及太上道德宮仙家氣象,可是富麗精細處實也不惶多讓,若在五年之前,這可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生活。僅僅五年之別,就已看不上這塵世繁華了?

回想山上五年,自推知謫仙一事後,哪一天他不是過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那時日夕用功,還唯恐不夠勤力,只覺得飲茶喝水都是在空耗光陰。只是歲考連戰連捷,漸漸激起了他少年的爭雄之心,見了顧清之後,他更是恍然惚然,幾不知此身是在何鄉。下山後屢遇強敵,卻又能化險為夷,特別是諸派皆對道德宗三字敬畏有加,紀若塵隱隱地就有了些自高自大之心,哪還有當初那謹小慎微的心態?

其實他心中明白,如今一切浮華,甚至於顧清對他的另眼相看,細細想來,恐怕都有七八分是因這謫仙二字。或許唯有青衣是不因謫仙二字而來,但她也是大有來歷之人,又出現得過於巧了,因此紀若塵於她來意也未有十分把握。

人心如海,他年方二十,哪能就探得到底,尋得到邊?

也即是說,真相大白的一日,他就將被打回原形,萬劫而不復。

這一日,遲早會來。

「師叔,您有何不適嗎?」

徐澤楷的一聲問,將紀若塵驚醒過來。車廂頂有一面銀鏡,紀若塵微一抬頭,即看到自己面色蒼白,隱隱有冷汗滲出,也難怪徐澤楷會有如此一問。

他勉強笑笑,道:「你多慮了,我只是想起路上荒廢了許多光陰,誤了功課,是以心中不安。」

徐澤楷當即恍然,笑道:「久聞師叔勤勉之名,今日一見,果不其然。不過以澤楷愚見,修修俗務,無論於個人藝業還是我宗基業均大有好處。師叔天資舉世無匹,日後乃是我宗中興之望,這一門功課不可或缺。」

若是片刻之前聽得天資舉世無匹幾字,紀若塵定是嘴上推辭,心中暗喜。可是此刻聽來,險些再出一身冷汗。

兩人一路談談說說,轉眼間就入了洛陽城。洛陽城門處立著拒馬尖木,二十軍卒披甲持刀,正在盤查出城入城的百姓。此時正是高峰,無論城內城外,都排了不短的隊伍。

車隊為首兩名甲士一聲吆喝,三十鐵騎速度分毫不減,擁著馬車衝進城去,驚得那些立在路中央的百姓紛紛走避。守城軍卒本是一臉跋扈,此時見了馬車上的洛陽王徽記,慌忙跪倒一地。直至馬車行遠,方敢起身。

紀若塵在馬車中早看到了一切,默然不語。幼年流浪之時,這些披甲持銳的軍卒於他來說就是如妖如魔,避之唯恐不及。此刻卻受了一地軍卒跪拜,人生如夢,原是不虛。

不一刻馬車已停到了徐澤楷府上。

這間府第高牆深院,灰牆碧瓦,兩扇黑漆大門上鑲著顆顆碗口大小的銅釘。門口兩座石獅,四株古木,顯得氣勢堂堂。此時大門緊閉,旁邊只開著一扇角門,幾個肥壯家丁搬了條木凳坐在角門旁,頗有氣焰。

僅從這一座府第即可看出,徐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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