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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遙望去,天空中風涌雲動,無數黑雲從四面八方向洛陽蜂擁而至,但一到離城十里處,即似是遇到了無形的疆界,止步不前,只是越積越高,轉眼間雲層已厚至百丈,還在不住向上延伸。

洛陽城烈日炎炎,如墜火中,城外卻是鉛雲壓城,陰風陣陣,黑漆漆的一片,已如子夜。

十里一線之隔,竟已是天淵之別!

南城一處數戶人家聚居的雜亂院落中,一個光著脊背的老人正伏在井邊,不住地抖動著井繩,旁邊立著兩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手捧木盆,正眼巴巴地看著井口。

老人汗如雨下,每一次抖動井繩,都聽得井底傳來咣當咣當的聲音。其實這口井早已幹了一天了。

老人認命地嘆了口氣,又晃動了一下井繩,若是還打不上水來,就要到洛水去背水了。就在他幾乎絕望之際,井底突然傳來嘩啦啦一片水聲。他當即喜出望外,用盡全身力氣,將水桶提了上來。

繩上傳來的重量幾乎是平時的一倍,可是桶越重,老人就越是歡喜,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方將一桶水提了上來。兩個小男孩早就跑了過來,高高舉起了木盆。

老人滿面歡喜,提著水桶,就向木盆中倒去。

第一道水流剛從桶中流出時,那老人當即呆住,雙手一顫,木桶咣當一聲,在地上摔得粉碎。

流了一地的,不是水,而是血,粘稠、暗紅的血!

哇的一聲,兩個濺了一身鮮血的小男孩捧著暗紅的木盆,仰天大哭起來。

洛陽王府中,李安將絹書覆在臉上,片刻之後才慢慢下移,露出了一雙細長丹鳳目,眼中冷光四射,全是殺機。

在他案前階下,正跪著一員武將,不住地磕著頭,記記有聲。

殿中還有十餘位大小官員,依文武分成兩列,各站一邊,此刻皆噤若寒蟬,不敢稍出大氣。

李安又將絹書打開,重新看了一遍,然後合成一卷,啪的一聲扣在桌上,然後道:「你既然說洛陽異兆頻現,人心浮動,百姓絡繹出城而逃,那為何不先安撫民心,卻花了偌大心思寫了這篇摺子送上來?你是不是覺得一個時辰出不了什麼大事啊?」

那武將顫聲道:「秉王爺,調兵鎮亂,小將可沒這個權柄。」

李安用力一拍几案,喝道:「鎮鎮鎮,孤王讓你安撫百姓,你就知調兵去鎮!讓你這麼一鎮,本來沒亂的也就亂了!你就不懂帶幾個親兵,四處巡視安撫?」

那武將嚇得更加厲害了,一個勁地道:「王爺息怒,小將本以為愚民暴亂,怕不服教化,所以才來請示王爺。」

啪!那一卷絹書從案頭飛下,重重地砸在他的腦袋上。絹書以紅木為軸,以赤銅鑲兩端,十分沉重,李安又是含怒擲出,力道極為沉重。那武將臉上立刻就流下血來,他卻不敢伸手去擦。

「如此膽小,居然還占著城守高位,若非是看在先兄份上,早把你充軍三千里!」李安雖在震怒之中,但說話的音量不過是稍稍高了一些而已。不過這些隨行的官員可都知道王爺素來喜怒不形於色,像今日這樣已經是氣到了極處。

李安略一沉吟,道:「傳我之令,洛陽九門緊閉,所有百姓皆不得出戶上街,聚眾私議,有違令者主犯充軍,九族勞役三年!孫老將軍,令你營中輕騎每百騎為一隊,分出九門,有此前逃出洛陽的百姓,一律令其回城,不從者就地誅殺。」

「這個……得令!」那老將軍倒吸一口冷氣,但見李安正在怒中,也就不敢多言,領命去了。

李安緩緩閉上雙眼,輕輕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似是陷入了沉思。殿前文武都噤若寒蟬,不敢稍出一口大氣。

片刻之後,李安才張開雙目,道:「洛水浮魚,枯井涌血,古木嬰啼,雌雞司晨,鉛雲圍城,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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