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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字輩群道中,唯有虛玄會照拂虛度,但認真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恩惠。沒想到平日見到時順手扶一下、拉一把的情義,虛度竟全記在心底,最終報之以血肉之身擋去一滅仙誅魔的一拳!如果沒有張殷殷攻山,或許虛度也就這樣默默地記一輩子,就連虛玄也不知道。

若無當日事,焉知君心意?

虛玄又取過掃帚,將香案周圍掃得一塵不染,方整理道袍,向殿外行去。到殿門前時,虛玄忽然嘆了口氣,周身清氣升騰而起,鬚髮飄飄,面上透出潤紅,雙目燦若星空,方才的老態疲意,盡數消隱。

虛玄哼了一聲,袍袖一拂,緩步跨過殿檻。此時的青墟掌教,舉手投足間皆若淵停岳峙,自有大氣勢、大威嚴在,令人不得不仰之彌高。

夜雖深,青墟宮中仍是人流涌涌,時時可見賓客乘夜出遊,賞月論道,不亦樂乎。見到虛玄經過,無不為虛玄的氣度風儀所折,紛紛凜然而起,恭敬施禮。虛玄含笑還禮,一個也不曾漏過了,不論對方是誰,禮數都分毫不馬虎。虛玄去後,眾賓無不大讚青墟掌教果然虛懷若谷,胸襟似海,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派的領袖,將來遲早會超越道德宗的紫微,先一步登臨仙境。

虛玄徐步前行,自然早將這些議論都收入耳中。他殊無歡愉之意,心中沉甸甸的,全是虛度的一塊牌位。至於這些賓客,雖然都不是什麼大人物,修為也沒啥出奇之處,可是這就是江湖,江湖中十個修士有九個半是平平常常,註定沒什麼成就的小人物,這些人的所思所想,就是人心。得了人心,日後青墟宮便有了興盛之基。

因此這些賓客們心目中的有道高人是什麼樣子,虛玄便將自己顯現成什麼樣子。如若當真有得道高人立於這些人面前,卻是與他們所思有異,所想不同,他們定會訕笑譏嘲,言道這等人物也算得了大道?

所以一切辛苦,種種偽裝,只是為了人心罷了。

滿山賓客,不知何時宴罷人散,正如這漫漫長夜,也不知何時方到盡頭。

※※※

中軍帳中,紀若塵望著這俯臥的少女,面色變幻不定,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咬了咬牙,一把抓住她背後金環,輕輕一震,金環應聲而動,瞬間已是躍動千萬次,隨後嗡的一聲從她背後跳出,只留下那道觸目驚心的創口。不光斷骨經絡清晰可見,內部臟器也受創嚴重。如此創口,卻不見多少鮮血湧出,顯見在受創過程中,她身上血液已差不多流盡了。

紀若塵回想著三清真訣中種種愈疾患、肉白骨的法訣,不論三七二十一,統統用在了她身上。他周身光華流轉,真元似發瘋一樣濤濤而出,源源不絕注入她體內。可是術業有專攻,前世今生他殺人無算,又救過幾個人?傷她之人又是青墟宮中修為高深之士,下手之時唯恐不能斬盡殺絕,因此金環本身質器猛惡不說,上面附加的道法又是滅絕一切生機的。此刻儘管紀若塵真元如潮湧入,卻是收效甚微。

紀若塵面色陰沉,萬千魂絲驟然散出,瘋狂擄掠百里內一切靈氣,在胸中山河鼎內環繞三周,便化作活潑潑的生機靈氣,然後一股腦兒強注入她體內。

如此一來,她的生機終於微弱躍動,逐漸壓過了死氣。可是只消紀若塵道法運使得稍慢,死氣便會重新漫延。然而此刻紀若塵已盡了全力,如此瘋狂轉換靈氣,即使以他來說,也極端兇險,那是以損傷己身修為作為代價。紀若塵不為所動,持續不絕地擄掠、轉化、注入,維持著她身上的道法。

忽然紀若塵身後傳來姬冰仙那清冷的聲音:「你這樣子是沒用的。」

紀若塵依然維持著道法,雙眉皺起,殺氣漸生。他從來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此刻又有些不知所措,撇開姬冰仙屢次煩人的挑戰不說,這個時候還要來囉嗦,哪由得紀若塵不怒?他鬆了星鏈,是讓她自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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