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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又喝不了多少,买去作什么?富二爷那里有大瓶子

的白兰地,给您倒一杯子,够喝的了。”杨杏园一皱眉头道:“俗俗!二爷那里有

瓶果子露,前天我喝了半杯,很好,你看还有没有?”听差听了,将提盒带着走了。

一会儿拿了一个高不到一尺的小酒瓶子来,另外一双牙箸,一个无花仿玉的白磁杯

子,全放在桌上。杨杏园一看那瓶子上的白商标纸,乃是果酒公司的葡萄露,还没

有开封呢。杨杏园先就有三分中意,笑问听差道:“这都是你办的吗?”听差道:

“不是。刚才到二爷那里要酒,他看我手上拿着提盒子,就连嚷明白了,在书格子

里拿下这瓶酒来,又叫我拿这一副杯著。”说着笑了一笑。又道:“他说,杨先生

若是做了诗,给他瞧瞧。”杨杏园就中了魔似的,摇头摆脑的笑道:“好好,孺子

可教。”一高兴在身上掏了一块钱赏给听差。听差得这一笔意外财喜,笑着道谢去

了。

杨杏园将桌上收拾得清楚了,将瓶子打开了,斟上一杯酒,端起来先抿了一口,

味是鲜甜的,竟不十分厉害。于是坐下来,一面读诗,一面喝酒。自己本来吃了个

八成饱,因为一高兴,就想点酒喝,所以这样闹起来。不料菜既好吃,酒又适口,

吃得滑了嘴,只管喝下去。慢慢的喝了半个钟头,那一小瓶酒,竟去了三分之一。

他本来没有酒量,这葡萄酒喝在嘴里不怎么样,到了肚里去,一样的翻腾起来,因

此就有些醉意。不会喝酒的人,是不会大醉的,自己心里明白,就不敢喝了。不过

人是很高兴的,一想今天的事情,不能不记之以诗。想到这里,在抽屉里抽出一张

玉版笺,面前现成的笔砚,将笔蘸得墨饱,便写道:“制出鱼羹带粉香,玉人……”

写到这里,连忙将笔涂了。又写道:“一宵沉醉美人家,”写了这七个字,又把笔

深深的涂了。自己想道:“我今天下笔,怎样如此的放肆,不要做罢。”把笔放下,

将那张玉版笺,搓成了一个纸团,扔在字纸篓里。听差见他在写字,知道已不喝酒

了,就给他泡上一壶浓茶,把碗著全收了去。杨杏园也觉得口极其渴,而且心里也

有些慌乱似的,便摄了一把檀香末,放在钢炉里燃着,自己斟了一杯茶,躺在外面

屋子里沙发椅上,慢慢的喝着茶醒酒。闲看电灯底下,那四五盆菊花,瘦影亭亭,

淡秀入画。不由得想到“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两句词。心想今晚诗情纤艳得

很,何不填一阕词试试。对窗子外面一看,只见月华如洗,院子里那棵树被风吹着,

光杆儿只在空中摇撼,略一思索,已有了两句,按着格式,恰可以填一阕《临江仙》。

马上坐到书桌上,提起笔来,将想成的句子,先写好了。自己沉吟了一会,又接上

三句。因是眼面前的事,即景生情,写来并不费力,不多一会儿,已经填好一阕词。

思路一活,意思上生意思,又填了一阕。填到第三阕,只写了两句,觉得不是章法,

左想右思,总接不下去,只得算了。而且酒没有醒得好,人也实在要睡,丢了笔墨,

自去睡了。

次日早上起来,因为记起一桩事,便出去了。他出去不久的时候,李冬青因为

来履约去看菊花,特意来约他定个时候,听差没有留心杨杏园出去,一直引李冬青

到后进屋子里来。一看一连三间屋内,寂焉无人。听差便道:“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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