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部分 (第4/5页)
朋友多,日常闲谈,每以豪门生活为资料,他选取
了其中好多模特儿,集中在姓金的一家,谁看像谁,就算是谁吧。
《金粉世家》在他所写小说之中,是结构最严谨的一部。在此之前,他的写作,
是意兴所至,涉笔成趣。即使如《春明外史》,那是名作了,除了杨杏园故事以外,
多半是随时听到新闻,随时编作小说,可以写一百回,也可以写二百回,是讲不到
什么章法的。及至写《金粉世家》,却是以小说家的地位写小说,精心布局,有个
完整的计划。比如写金家诸子,各有爱好,彼此性格不同,错综复杂的故事梗概,
都是预先想好了的。至于白描手段,是他之所长,在本书中也有所表现。
主要的故事,通过一个平常人家的女儿冷清秋,和国务总理的小儿子金燕西,
从恋爱、结婚,到被遗弃、逃走的凄凉结局。中心的意思是指出“齐大非偶”,这
是他的婚姻观。是不是他就主张“门当户对”呢?那就不知道了。
小说在报上连载时,受到读者的注意,是为的许多人很想知道大官僚的私生活,
和一些宦海秘闻。对于故事情节兴趣更为浓厚的,却是那些具有一般文化水平的妇
女们,包括老太太群在内。抗战时期在重庆,我曾陪他出席过朋友的家宴,他的读
者——那些太太、老太太们,纷纷向他提出问题,议论这部小说人物处理的当否,
并追问背景和那些人物后来真正的结局。一部小说在发表若干年后,还得到读者如
此关心,可见不是寻常之作。
我曾有设想:《金粉世家》如果不是章回小说,而是用的现代语法,它就是
《家》;如果不是小说,而是写成戏剧,它就是《雷雨》。这可能不算阿私所好的
偏见吧?
《啼笑因缘》
1925年,我进《世界日报》,和他朝夕共处。他最爱听戏,常约我去。有一次,
记者门觉夫,请我们到四海升平园去听高翠兰唱大鼓,说是唱得极好。偏巧我那天
有事,没有去成,两三天后,恨水和我说:“请你去听你不去,如今你要听也听不
成了。”原来就在那天晚上,高翠兰被一个姓田的旅长“抢”走了。门觉夫义愤填
膺,认为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这样的事,实在太强横了。恨水却说:“如果高翠
兰非常不愿意,那个田旅长何至就下这一手。一定田旅长也有让高翠兰满足的地方。”
大家因为那时军阀横行,肆无忌惮,一个唱大鼓的受欺凌压迫是常事,因而很不同
意恨水的论断。谁知又过了几天,门从照相馆里弄到一张照片,却是田、高新婚合
影。高翠兰在照片中笑逐颜开,容光焕发,丝毫没有出于勉强的样子。大家回头一
想,恨水当初的论断,是很有道理的。但是事情到此并未了结。高翠兰的父母,原
把女儿看作摇钱树,被人抢去,岂能善罢甘休。他们不向田家要人,却向田家索讨
身价银子。“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双方终于没有谈妥。高翠兰的父亲,一张状
子告到法院。田旅长是现役军人,由军事机关军法会审,开了三五庭就宣判了:田
旅长身为军人,强劫人家女子,处徒刑一年;高翠兰交其父母领回。案件结束,高
翠兰仍然唱大鼓,形容憔悴,再也活泼不起来了。在家里时常哭闹,更表达了对田
旅长的不能忘情。
显然这一事件对他发生很大影响,心中早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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