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部分 (第3/4页)
调查了一个星期以后,他接到了单位领导的电话,说外调取证,已安排了别人,要他火速回单位,另有任用。接到电话后,他喜不自胜。原来去西北外调,十分艰苦,当时无人愿去。局党组书记曾向他许下诺言,如果出色完成了此次任务,就任命他当人事科科长。他想,这次肯定是组织实践承诺,升他的职了。俗话说,佛要金装,人靠衣装。当上科长,就应该有科长的派头,广州有派头的衣服多,他得好好挑一套。穿上它,往办公室一坐,那才够风光。他整整花了两天的时间,跑遍了广州的大街小巷,终于找到了一套昆阳罕见的广州仅有的咖啡色的中山装,他穿上在试衣镜前摇来摆去,仔细端详,觉得穿上它,不只当科长,就是当县长也有十足的威风。他穿上它坐在火车上,旅客们都投以羡慕的眼光,好像他是个大国的外交部长。
下了火车赶紧转汽车,马不停蹄到昆阳,他想人事科的干部、职员,一定在等着他作指示。可是,才走进单位大门,一条醒目的横幅,横亘在他面前:把隐藏得最深的右派分子虢栋臣揪出来!顿时天旋地转他傻了眼,手提包啪啦一声掉到地上。此后,日日斗,夜夜批,连他的名字,也不知批了多少回。原来,左派中的杰出的代表,优秀的文化人,从假虞灭虢这个成语中,得知虢是西周的一个国家,那么,虢栋臣,岂不就是封建国家的栋梁之臣,是封建王朝、地主阶级的看家狗?难怪他要反党反社会主义,于是就狠狠批判他是封建皇帝、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他见风转舵,马上申请改名叫国忠臣,革命左派说,是臣还是皇帝地主的狗,他再次申请改作国忠人,并且再三说明,他今后一定忠于党忠于人民。但是,不管他怎么认罪,怎么改名,他心造的高高悬在天上的大科长,还是掉到了粪沟里,他顷刻他变作了臭不堪闻的右派。铁杆的左派们说,右派就是右派,他这副婊子像,就是与革命人民不一样。幸好他从西北回来的时候,反右派斗争已接近尾声,他从广州回来后,反右派已画上了句号。补批补斗、补报材料时,形势已发生了变化。上面要求抓右派名额只占教师干部总额的百分之一、二、三,最多百分之十,现在早已抓了百分之三十,超额十倍、好几倍完成任务了。领导认为,再抓下去,右派就不只是螺蛳蚌壳一小撮,而是汪洋大海一大片。到头来,惹火烧身,自己也免不了。不能树敌过多,反右斗争应该歇歇气了。就这样,他的材料五人小组没有批下来,最后定个中右结了案,撤了副科长,下放到农场去改造。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此,虢栋臣的阶级斗争的神经绷得特别紧。哪里风吹草动,他都认为是严重的阶级斗争,他都要跑去放一通枪,以显示他的立场特别坚定,是无产阶级的坚强的保卫者。他下放到农场,他迫切需要立功赎罪,重塑他往日的辉煌,因此他主动要求去管理右派。他觉得只有这样,才有众多的斗争对象,英雄才有用武之地。正因为这样,右派分子就成了他的早晚的下饭菜,饿狼追逐的猎物。本来新修的农场办公楼里,给他分配了房间,他说,办公楼离右派住的地方太远,他的战斗触角,不能及于右派分子身上,不便有效地严格掌控他们的思想。于是,他就在右派住的牛棚旁,搭了间草屋自己住。早晨似阎王催逼右派起床,晚上似壁虎紧贴着草砖墙听壁脚,他的嗅觉特灵敏,牛棚老鼠吱吱,他就认为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发现反动的思想苗头,及时汇报狠狠批。这次定要开个声势浩大的斗争会,穷追猛打,除恶务尽,为自己树起赎罪的丰碑,以祈再次取得党的信任。对他来说,当官犹如抽大烟,云里雾里,真有说不出的滋味;没有它,他简直就活不成。这次他不祈急切升官,但求快点复职,再当当他那魂牵梦绕的九品芝麻官还小几级的、令他馋涎欲滴的人事科副科长,
第四章(。dushuhu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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