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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出来,他四个儿子独占了大厝的。”当下把原委一并讲来。
李坏熊就是李安雄,因蛮横,背地里被人叫坏熊。先是,李兆寿和他住的是原来地主的大厝,也都不是谁家祖上的,是解放后分的。同一厝里有五户人家,偏偏李兆寿家和李安雄家不知何时结了梁子,从此就较上了劲。那李安雄以压倒别人为能,他四个儿子也秉承他的脾性,凡有计较处皆不让人,赚了便宜赢了气势为止。闹了不少事,也就是跳蚤拿着柴刀以命相搏那一仗让了一口气,其他人又怎能如跳蚤般顽劣凶悍?都避着他。既如此,就恨不得把李兆寿一家赶出大厝去,点点小事,处处找茬,如见到李兆寿家的鸭子在厅堂拉屎了,便一脚踢到天井里去,训斥一番,专等人接茬,把事闹大;又见了李兆寿家来客人,便在厅堂大声吆喝,骂骂咧咧,给人脸色,凡此种种。李兆寿是软弱人,不敢接招的,平时嘴里能说会道,骨子里老实得很,蛮横事干不来。其能耐,只有在说书时最逞能,口沫横飞,英雄虎胆,不可一世。陈老姆最烦他说书时的鸟样,见他说书都避开,以免想起被人欺负时他的�样,伤心上头。先时,陈老姆还质问道:“你还是当过兵的,怎不见得一点当兵的威风!”李兆寿倒实诚,道:“兵是当过,可在国民党部队里当的是逃兵,枪都没摸过,听说要打仗,净想着哪里躲。解放后参加共产党的部队,说是支援朝鲜,可连县都没出过,也是拿木头当手榴弹使,明摆着是没饭吃了去讨活路的。所以你也别当我是部队出身的,那样辱没了解放军,如今政府一个月给我几十块,那是政策好我撞了运,看家狗捡了老骨头。”父亲如此,儿子李怀合比父亲更老实,又长得矮个,平时就没有言语,被人欺负更是忍气吞声往家里躲的料。那李细怀合脾气稍倔一点,虽然言语不多,凡事也懂得生气,又近二十岁了,也能怒目以对,但多是被家人给拉回来,宁人息事。如此,李兆寿一家才憋着一股劲在自留地上造了小厝,从旧厝逃了出来。
陈老姆悄声道:“那李坏熊就是要把人都赶出来,他们一家住得宽敞。如今旧厝我也是闲着,杂物都不敢放,你敢放他就敢扔,也不能如何计较他。倘若二春要搬进去住,我看不得安生,弄得不好还会说我们家指使的如何如何。”常氏听了,也觉得有道理,道:“既这样,就不敢住了,也无事,我且慢慢张罗。”当下辞别回家,与家人说了如此这般。因一时找不到住处,分家的事暂且搁下。
福寿春 13(1)
单说这一日村口来了一人,长得甚是高大体面,穿着西装西裤,又夹着公文包,一看便知是公家人。到了村头榕树下,向人打听安春的住厝。因李福仁住得离村头近,便有人将他引了过来,恰常氏在家洗衣,便道:“这是安春的娘,且让她带安春家去。”常氏忙接下让座。又因这人说普通话,跟常氏不太能沟通,常氏只听人介绍他是安春的战友,不敢怠慢,喝了茶,引到安春家来。安春正在家,忙热情接待进去,用普通话聊天,常氏不太能听得懂,只是有如此贵客来找安春,想必是好事,张罗了茶水招待。安春与客人对坐,边聊边抽烟,清河也颇能懂普通话,抱着军军,时不时也搭几句。
安春道:“娘,你帮我去买些酒菜来,好好招待。”常氏应诺,便来到上边街,转悠一路,却只见豆腐青菜什么的,问那摆摊的生意精妇女老妹,道:“想买点鱼肉招待客人,怎么不〖JP3〗见哪个摊上有?”老妹道:“早上敲锣
了你不知道?”常氏道:“敲锣是听见了,却听不清楚喊了些什么。”老妹道:“敲锣通知吃素三日,十五全村修族谱。今日批货都不敢批海鲜,我就弄些海带什么的回来。”常氏道:“哦,这样,偏来了贵客,真叫人头疼。”上边街下边街全搜罗一遍,不外乎买了些青菜鸡蛋之类的,拿回来,心里是嫌素了,恐招待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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